首页 > 实用范文 > 毕业论文 > 论文范文 > 论文学【最新10篇】正文

《论文学【最新10篇】》

时间:

论张爱玲小说的文学成就及影响 篇1

摘 要:

张爱玲是中国现代文学史上具有自己独特艺术风格并带有传奇色彩的作家。其小说创作是现代文学的巨大收获。其文学成就表现为拓展了女性批判新视野和女性文学的新天地,创造了写实小说的新高,形成了与众不同的艺术风格,是一位具有文学史意义的作家。

关键词:

论文学形式的宗教精神 篇2

论文学形式的宗教精神

内容摘要:本文通过剖析《西游记》、《红字》、《天路历程》等宗教文学,从文学的视角对宗教精神进行了探讨。认为:宗教精神的基本向度是对人间苦难的博爱关怀和对超越存在的终极诉求;并以宗教文学的例子对宗教精神内在的悖论:人性与神性、理性与信仰的关系进行了剖析;最后,以宗教精神为尺度,对中国儒道佛(禅)文化进行了梳理性的评析。

关键词:宗教精神、终极诉求、人间关怀

一、宗教作为文学表现的重要维度

卡西尔说:“在人类文化的所有现象中,神话和宗教是最难兼容于纯粹的逻辑分析了”(1),意即宗教信仰是自明而不可追问的。但宗教难容于“逻辑分析”,却与感性形象的文学艺术天然结下了不解之缘。

纵观中外文学史,宗教文学的深厚传统就足以表明宗教与文学的密切关系。如中外文学史上都产生了《西游记》和《天路历程》这样的经典;而关涉宗教题材的文学,则更是不计其数,中外都有如《红楼梦》、《神曲》这样的名著;而进入二十世纪的中国文学,世纪初的现代文学史上出现了一批如苏曼殊、许地山、废名这样作为宗教人士或宗教研究家的文学家。世纪末的当代文学史则从汪曾祺的《受戒》、礼平的《晚霞消失的时候》宗教意识的复兴,到中期扎西达娃的《西藏:隐秘的岁月》、《系在皮绳扣上的灵魂》、《骚动的香巴拉》的文化反思,再到九十年代北村《施洗的河》,张承志的《心灵史》精神皈依等,都无不表明:宗教信仰是文学表现的一个重要精神维度。因此,在文学的范围内来论述宗教精神,就具有了重要的意义。

二、宗教精神概论

宗教精神,若以其作为文化精神的一般性论,大体脱离不了两个基本维度:一是超验意义的终极诉求;二是经验意义的人间关怀。而就各种具体的宗教,如基督教、佛教、伊斯兰教或者存有争议性的儒、道教等之间,其精神必迥然不同。譬如基督教文化精神就被公认为是受罪与救赎,并形成了西方的罪感文化特点。中国的儒道文化以及本土化了的禅宗追求以人为本位,注重现世的生命享受,是一种重生主义,表现为乐感文化特征。至于印度的佛教,其文化特征非罪、非乐,而是苦,是苦感文化(笔者如此认为,未见其他论述),因此,佛教文化精神的基本内涵则是苦难与解脱,有别于西方基督教文化精神的罪感文化特征而形成另一种文化格局。而总体上,普遍认为:东方文化最大特点是“天人合一”,西方文化则“天人对立”。笔者以为:无论“天人合一”还是“天人对立”,根本表述的不过是人与神的关系,也就是人神是合一还是对立的问题。很显然,东方儒佛道都说成圣成仙成佛,人神可以转换,是合一的;而西方的上帝则永远髙居人之上,作为人的主宰而存在,人神之间无疑是分裂对立的。由此,而构成东西文化的对立格局。

论宗教精神,若再以精神体验、价值、审美性及时代性而言,宗教精神以宗教性体验为基础,以对神的终极皈依为价值核心。其主体可以是作者也可能超越作者,按照“形象可能大于思想”原则,文本整体性形象所表达的宗教精神内涵,往往超越了作者的思想。并且,以宗教体验为基础的宗教精神状态往往蕴涵了审美性因素,又由于文学作为审美性的生活反映,与外在的历史社会密切关联,因此,宗教精神与其历史时代的文化精神也会息息相关。

如此泛泛而谈,当然不足以准确或者深刻剖析宗教精神的一般性。抛砖引玉,不过是为了界定一个审视的大致视角,而就文学与宗教的内在关联言,则是因为文学艺术作为人类文化的一部分,作为诗化的体验方式和寻找个体精神自由的方式、途径,与哲学与宗教根本上是相通的。文学对抗哲学,文学也走向哲学,而终极之途则是宗教。当然,这并非说,宗教高于文学与哲学,而是因为一方面文学与哲学的相通主要在于思想文化维度,文学与宗教的相通的则不但是文化维度,并且也在审美的维度;另一方面,宗教本身即是哲学的渊源之一。于是,在寻求精神解脱的终极意义上,叔本华、王国维等认定:解脱之道根本尚在宗教,“而美术不过是求得暂时之平和。”(8)

然而,宗教是否就能够成为精神解脱的终极归宿,或者竟是精神的永久囚笼,却是值得深思。

三、宗教精神:人性与神性、理性与信仰的悖论

宗教信仰无论作为精神的终极归宿,抑或精神的永久囚笼,无疑都是相对于人性而言。因为神性无法离开人性,谈论神性自然必须以人性为参照。而一定意义上,“文学即人学”,文学研究即是人性的研究。人性内涵极为丰富,大体是自然性和社会性,而自然性和社会性两极则向兽性和神性延伸。

因此就人神关系言,人作为万物的尺度,创造了文化,文化由人所化,反过来又将“化人”。宗教文化作为“人化”的产物,自然以人为对象,要约束教化人性;而反过来,神性对人性必然起着压抑与升华的双重作用。在总体上,以自然性欲求为基础,以社会文化性为根本特征的人性,在其终极意义上追求的是和谐自由,即社会性与自然性、精神性与物质性等二元对立性的和谐,这种和谐自由的理想境界其实即是诗性境界。合乎人性,使人性得以张扬、和谐自由的文化,即是富有诗性的文化,相应也就是富有诗性的文学,反之则可能束缚人性的。发展,甚至扭曲人性、异化人性,成为人性的枷锁,即是非诗性的文化、文学。然而文化有诗性的一面,必有其反诗性的一面,由此而构成文化的悖论。如老子言:“大道废,有仁义;智慧出,有大伪;六亲不和,有孝慈;国家昏乱,有忠臣”(9)。又如尼采从俄底浦斯可怕的厄运中洞察出如此的道理:“智慧,特别是酒神的智慧,乃是自然的恶德,谁用知识把自然推向毁灭的深渊,他必身受自然的解体。‘智慧之锋芒反过来刺伤智者,智者是一种危害自然的罪行’——这个神话向我们喊出如此骇人之言。”(10)因此,宗教作为特殊的文化形式,其悖谬从产生之初就注定了。人类创造了宗教文化,创造了异己的神,既升华了人性,又必然成为人性沉重的负担。也就是说,宗教可能是精神的终极归宿,也可能是精神的永久囚笼。

由于神人关系,主体在人,人神矛盾关系转化表现为人性自身,也即是理性与信仰的矛盾。甚至可以说,哲学的最根本问题:唯物与唯心的对立本质上就是根源于人性自身的理性与信仰的矛盾对立。而关于理性与信仰的对立,我们甚至无须作思想史和文学史的归纳,也可以认定:恰是理性与信仰的矛盾关系构成了人类思想文化发展史的主要动力与线索,因此,自然也就成为文学表现的重要主题。譬如宗教文学《西游记》与《红字》即是如此。

《西游记》无疑是一部颇“有意味”

又“难解其中味”的神魔寓言小说。对于《西游记》的批评解读,五花八门,可谓“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颇为值得一提的是金岱先生对《西游记》的阐释,他认为:唐僧寓意“本心”,本心不是别的,即是向佛之心,信仰之心,“佛就是自然”,“本心就是自然之心”;孙悟空则是“识心”,“识心就是认识之心,智能之心,主要的属于我们今天所说的意识或理性的范畴。”(11)猪八戒代表的是人的欲望,沙僧则是人的四肢,合起来则是整体的个人。《西游记》的整体架构其实是:“本心(他唐僧)牵制识心(悟空),并驾御情感(白马),识心(悟空)管束(白马),同时一并治理欲望(八戒)和形体(沙僧);”(12)或者,“终极关怀-认识或智能-情感-欲望-形体,五位一体,其实是一个人,一个完整的人”(13)。但“唐僧这本心之象征,作为一种人的终极关怀,一种自然之心”(14)却是不可或缺的。金岱先生将《西游记》放置于人类的思想发展史中加以解读,从识心与本心即认识(即理性)与信仰的对立关系角度阐释《西游记》的主题颇有耳目一新之感,令人信服。无疑,置于这种思想背景中,《西游记》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金岱先生认为:孙悟空的形象显现的正是东方、是中国人的“认识之心”,而唐僧的无能,也即是本心的无用正说明了当时人对信仰之心的怀疑和批判。这无疑是极富有创见性的深刻认识。但我们在洞悉到《西游记》对理性与信仰的矛盾性同时,还可以进一步看到,《西游记》所体现的理性与信仰的冲突本质上有别于西方思想意义上的冲突。或者说,东方文化独特的精神历程决定了理性与信仰并非誓不两立,而是有着很强的融合性。毕竟孙悟空无论如何自由独立,却受制于唐僧的紧箍咒(这是另一个复杂的问题,在此不宜过多讨论)。

而《红字》讲述的是一个罪与罚的故事,典型地表现了神性对人性(情欲)的双重作用:升华与压抑。在清教徒的意识里,人不过是神的奴隶,是上帝的子民,一切都要遵循宗教的条规。神性因此走向人性的对立面,提升了人性,却又压抑着人性。文本中,红色的A字可以说是耻辱的象征,是上帝给予的道德惩戒,是向上帝忏悔的标志;同时也是人的自然性情欲(靠近兽性部分)被神性压抑、向神性屈服的象征。

四、宗教精神的二元向度:苦难关怀与终极诉求

众所周知,宗教关怀苦难,并赋予苦难以神圣的意义,这在中外古典文学中都有着深刻的表现。甚至坚信的受难历程即是宗教文学的一个重要主题,如《西游记》和《天路历程》即是如此经典。《西游记》讲述唐僧师徒如何历经九九八十一难最终取得真经、修成正果的西游历程。被誉为第二部《圣经》的《天路历程》,讲述的则是基督徒如何为到达天国之门受尽了苦难考验的天路之旅,两者都是表现信仰之途上的受难历程。显然,文学的上这种共鸣根源就在于宗教的苦难关怀,可以说,正是宗教的苦难关怀造就了文学经典的苦难主题。

事实上,翻开任何一部宗教经典,无论是基督教的《圣经》、佛教的各种经典或者伊斯兰教的《古兰经》,几乎随处可以找到印证信仰之途即是苦难历程这么一个充满悲剧性命题的材料。而根据存在决定意识原则,马克思认为:“宗教是对现实苦难的反映”,“宗教的苦难既是现实苦难的表现,又是对这种现实苦难的抗议。宗教是被压迫生灵的叹息,是无情世界的感情。正象它是没有制度的精神一样,宗教是人民的***。”(15)撇开宗教是否是“人民的***”不论,我们至少可以看出:正是人类的苦难创造了人类的上帝!因为现实生存的困境和苦难的没有尽头,因为命运的无常和自然的神秘都逼迫诱惑人类寻找终极归宿和救赎之路。

但终极救赎之途何在?

又如何才能化解这生存的无尽苦难?

恩格斯则在《反杜林论》中进一步指出:“一切宗教都不过是人们日常生活中的外部力量在人们头脑中的幻想反映;在这个反映中,人间的力量采取了超人间力量的形式。”也姑且撇开宗教的幻想性不谈,我们同样可以看出:正是人类超越苦难的强烈愿望,从而使得在寻找救赎(解脱)之途中超人间的力量神降临了,宗教信仰于是诞生!

因此,一切宗教信仰从其诞生开始,就必然深深打上苦难的烙印,而一切宗教信仰的终极目的无非是要到达极乐世界。于是,彼岸的乐园抚慰了现世灵魂的苦痛(也就是马克思所谓的“人民的***”),在终极诉求的信仰之途上,苦难的生灵得到了精神的皈依和救赎,从而实现了人间关怀的目的。因此,基督、佛、真主安拉的使者穆罕姆德首先都是作为拯救苦难的高尚牺牲者而受到人间的敬仰和膜拜。如基督耶稣被钉死在十字架上,佛陀们的舍身救苦。

当然,追究苦难的根源,不同宗教自有不同的说法。基督教作为一种罪感文化,认为苦难的根源就在于人类的初祖亚当和夏娃在伊甸园中因为受到蛇的诱惑违背了上帝的旨意而吞食了善恶树上的果子,从而犯下了原罪,被上帝罚受苦难;《圣经•旧约》“创世纪•神的宣判”一节,上帝就对亚当说:“你必受终身劳苦,才能从地里得吃的。……你必汗流满面才得糊口,直到你归了土;因为你是从土而出的。你本是尘土,仍要归于尘土。”于是,原罪成了基督教文化的逻辑起点。佛教文化对苦难根源的解释并非是人对神所犯下的原罪,而是来自于人自身的本性和本能,人性和人欲因此成为佛教文化精神的逻辑起点,甚至可以说,整个佛教文化体系都是建构在人性欲望根基之上。譬如佛法的四谛说:苦谛、集谛、灭谛、道谛。谛是真实义,不颠倒绝虚妄义;苦谛即是苦义。佛教认为:苦有二苦、四苦、八苦乃至于一百二十种苦的说法,所谓二苦即内苦外苦;四苦则是生老病死苦。总之,人生是苦,轮回是苦。但苦是现象,而非本质。集谛则是要解释苦的起因、根源、本性、产生或生起,而能集起三界六道生死之苦的东西,不是别的,却是人性的贪嗔痴慢疑等恶诸业,故名为集。第三圣谛是灭谛,即是要灭苦,佛陀承认了苦的存在,并且主张对苦的根源加以解释,但这还只是提出和分析了问题,而关键还是要解决问题,灭谛即是要解决问题,“通过避免做我们使我们痛苦得事情来停止制造痛苦”。因此,灭谛指出了“疗救是的可能”(16)。而第四圣谛道谛,则具体提出了具体解决苦的方法,如八正道。事实上,西方哲学家叔本华正是在佛教的四谛观基础上,形成了自己的悲观哲学,而王国维又接受了叔本华的哲学理论认为:“生活之本质何?欲而已矣。欲之为性也无穷,而其原生于不足,不足之态,苦痛是也。既偿一欲,则此欲以终。然欲之被偿者一,不偿者百。一欲既终,他欲继之。”(17)“故人生者,如钟表之摆,实往复于苦痛与倦厌之间者也。”(18)“然则人生之所欲,既无以逾于生活,而生活性质,又不外乎苦痛,故欲与生活与苦痛三者一而已矣(19)”。显然,这些哲学观念不过是对佛教教义的哲学阐释。

对于苦难根源的不同看法,必然导致救

赎和解脱方法的差异。基督教认为苦难的根源来自于原罪,作为亚当和夏娃的后代,作为上帝的子民就只能是向上帝祷告,坚定地仰望上帝的救赎。佛教把欲望当作一切苦难的根源,佛法虽然有四万八千门,归根结底却是为了觉悟,为了超越欲望的束缚,因此一切修行方法都是要针对不同层次的人性欲望,佛教三宝:戒定慧,由戒生定,由定生慧,由慧而觉悟成佛。佛学中有般若学,《金刚般若波罗蜜经》、《般若波罗蜜多心经》都是般若学的经典,而所谓般若,即是菩提智慧,波罗蜜即是到彼岸,“般若波罗蜜”即是要靠智慧抵达彼岸世界。如六祖《坛经》云:“梵语波罗蜜,此云到彼岸,解义离生灭,著境生灭起,如水有波浪,即名为此岸,离境无生灭,如水常流通,即名为彼岸”。而《金刚经》开篇就提出关于心的最根本问题:“云何应住?云何降伏其心?”世尊佛对此毫不回避:“应如是住,如是降伏其心”(《金刚经》)。当然,“心”的含义很广,但主要所指的即是人的意识和欲望。所谓“五毒”贪嗔痴慢疑即是,而贪为五毒之首。又如《心经》谈色空,虽然说得十分抽象,却都是在围绕一个“心”做文章。其“五蕴皆空”、“心无挂碍”,不过是为了让人明白“心外无物”,从而达致静心息欲、圆融无碍的目的。因此,修行即修心。六祖所谓“心动”即是此意。六祖慧能开创禅宗一派,主张“明心见性”,顿悟成佛。宗教家们对此自然有成熟的解释:“所谓明心,就是明白烦恼未生以前的那个心,烦恼是后来有,有无明便有烦恼,一念不觉而有无明,无始劫以来的烦恼迷了心,烦恼本来无,本来无烦恼的心是如何?……生死未生以前本来是无生死,无生死的本来心就是我们的菩提心、涅般心、真如心、佛心,我们以这个无生死的涅乐心修行,直至成佛。”(20)这也就是六祖所说的:“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于是,坚信的受难作为文学的主题就是自然而然的事情。《西游记》为的是要取经救世修成正果,《天路历程》则是要摆脱原罪逃脱末日的审判。前者怀着大乘佛教救苦救难的悲悯情怀,又熔铸了东方文化的乐感,因此虽然取经路途艰难,却总是表现出乐观激昂的斗争精神;后者由于背着沉重的原罪包袱,只能一路做着不断的祈祷和忏悔,翼图卸罪。因此,尽管存在着这种救世与卸罪的差别,受罪(即受难)却是共同的。

但受难毕竟不是宗教的终极意义,苦难关怀也就不会是宗教的本质所在,至少不会是宗教本质的全部所在。《坛经》所谓:“佛法在世间,不离世间觉。”寻求苦难的解脱导致和推动了终极诉求,而终极诉求则是为了解脱现实苦难本身。也只有在寻求苦难的解脱方式上,即终极关怀意义上,宗教才明显区别于其他文化。如当代最有影响的新教神学家、宗教哲学家蒂利希就认为:“宗教,就该词最宽泛、最基本的意义而论,就是终极关切。作为终极关切的宗教是赋予文化意义的本体,而文化则是宗教的基本关切表达自身的形式总合。简言之,宗教是文化的本体,文化是宗教的形式。(21)”所谓“信仰”,就是指某种“终极关切”的状态,这是终极关切说的第一个基本命题。“对《旧约》时代的人来说,信仰就是对耶和华、对他所体现的要求、威胁和应许的一种终极的、无条件的关切状态”(22)。宗教的解脱或者仰赖于神的拯救,如基督教的祈祷、伊斯兰教的五信与五功,或者通过个体的修行(如佛教的禅修)来压抑化解苦的根源:本体的欲望,从而趋近达到神(佛)的终极存在境界而超越现实苦难(佛教方式),如佛教道谛之“八正道”禅修办法即是疗救集谛:贪、嗔、痴、慢、疑和不正见生起的种种烦恼的法门。

因此,宗教的终极关怀本质之处就在于宗教的解脱方式不是要通过改变外在现实条件来满足主体欲望而获得暂时的满足,而是追求一种超验终极性的解脱,不同于哲学、社会学意义上的终极理想追求的是此岸现实的可能,而是仰赖于彼岸神秘的天国(西方极乐世界)。当然,尽管有叔本华、王国维说“解脱之道根本尚在宗教,美术不过是求得暂时之平和。”(23)并且,也正是在此意义上,作为终极关怀的宗教信仰,成为“整个人类精神地层”,(24)“人类精神的本体、基础和根基。”(25)但如果就此唯宗教至上,认为一切现实存在都毫无意义或者等而下之,却又可能落入“魔道”“邪教”而荒谬不羁。

五、宗教精神:对儒道佛文化的一种品评

再以当代汉族文学里引起过轰动性争议的作家作品,如阿城的《棋王》为例。虽然《棋王》谈不上与宗教有多少关系,但在一定意义却可以与宗教精神沟通,甚至至少可以在反面意义上,解剖和证明中国文化如何欠缺一种超验终极关怀的宗教精神。《棋王》写的是王一生的吃与下棋,本质上也就是一个与儒禅道文化有些关系的安身立命的问题。如黄修己主编的《20世纪中国文学史》就认为:“阿城作品的魅力在于,写出了一种庄禅的人生境界,悠闲、淡泊、宁静,随遇而安,顺其自然。《棋王》中的王一生深得老庄精髓,宠辱不惊。方寸棋盘,游刃人生,‘汇道禅于一炉’,养心怡性。作者把这种人生境界置于**的人生年代来揭示,更具意味。”(26)这些评论无疑颇有道理。但如果我们把棋王的吃与下棋理解作为物质需求与精神需求的两种隐语,那么就可以看出:王一生“碗里乾坤、饭里日月”的吃,体现的无疑是儒道文化传统的重生精神,其下棋作为一种安身立命的法子,本质上也是重生精神的一种。因为所谓“儒道互补”的道,所要“补”的即是儒家入世的痛苦,是要超越生存的困境,化解生命的苦痛。与佛教精神类似,道家道教主张消隐于世,自然无为,甚至要“绝圣弃智”。同样是因为深刻洞察到苦难的根源在于人的欲望。“盖人生而有欲,又设种种方法以满足其欲。然满足欲之方法愈多,然欲愈不能满足,而人亦受其害,所谓‘益生曰祥’,‘物或益之而损’也。故与其设种种方法以满足欲,不如在根本上寡欲。” (27)显然,单靠寡欲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关键还是如何化解苦难。也正是在如何化解苦难意义上,各种宗教显示出各自的分别。如基督教的“压”,佛家的“空”,道家总纲领是要“无为而无不为”,“无为”不是放弃行动,而是要顺其自然,“道法自然”,因此,是一个“法”字。而下棋即是一种“法”,是“道法自然”,这“自然”是“自然而然”的自然,而非大自然的“自然”;因此社会同样是法的对象,以棋世界来法人类社会的斗争,于是隐于棋又融会了儒家的积极入世,并非完全的超凡脱世。

可见,在对苦难和生存困境寻求解脱意义上,相比于儒家儒教“为”,道家文化的“法”与佛家的“化”,表现出一种相同的退隐和超脱的消极出世姿态而更相通。但如果从宗教精神视角来观照,充其量也只能算是一种泛宗教精神。至于道教比起道家,虽然有了一定程度的超验性终极诉求,略为靠近了宗教信仰。但与道教向宗教的靠近相反,禅宗,主要是六祖的南禅一派则被俗世化、本土化,其实是儒化、道化,但以道化为主;同时,儒家儒教也直接间接汲取禅宗的许多成分,而成就了心学。可见,文化越到后期,越加走向了融合,而失去了明显的界限。传统文化本身的融合和界限的模糊化,必然导致文化分析的困

难和区分的无意义。因此,以文化精神来融通文化的界限,就显得十分必要。

于是,从宗教精神来审视儒佛道三种文化,就可以看出,在对超验终极存在的诉求向度上,顺序该为:佛教—禅宗的南禅派(宗教精神)——道教—道家—民间宗教尤其宿命论(乏宗教精神)——心学—儒教儒教(非宗教精神);而就人间关怀或者入世意义看,顺序则恰恰相反:儒家儒教—心学(入世)——道家—道教(消极隐世)——禅宗的南禅派—佛教(超脱)。当然,这同样只能是一种大致如此,譬如佛教就主张人间关怀,而并非全然也不可能完全脱离世间。

引文出处:

1. 德国,恩斯特•卡西尔:《人论》P92,甘阳译,上海译文出版社;

2. 严家炎主编的二十世纪文学研究丛书之一,安徽教育出版社,;

3. 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98;

4. 《广东社会科学》96、4;

5. 《中国人民大学学报》、4;

6. 《河南大学学报》1996、9;

7. 葛兆光:《二十世纪中国宗教与文学研究的回顾》,《北大中文研究》(创刊号)北京大学中文系编,费振纲、温儒敏主编,北大出版社;

8. 17.18.19.23 ,王国维:《红楼梦评论》;

9. 老子:《道德经》;

10. 德,尼采:《悲剧的诞生》,见《悲剧的诞生——尼采美学文选》,周国平译,三联书店1986联版,P37;

11、12、13、14,金岱:《左手与右手》,广东人民出版社;

15、马克思:《黑格尔法哲学批判导言》;

16.一行禅师著:《一行禅师文集》,《佛之心法》(下)P14,明洁、明尧译,P14,虚云印经功德藏;

20.一行禅师:《一行禅师文集》,《佛之心法》(上),明洁、明尧译,P14,虚云印经功德藏;

21、22.蒂利希:《信仰的动力》Dynamics of Faith,Happer & Row,Pubishers,1957,序;转引自《宗教学是什么》北京大学出版社,张志刚著,P240;

24、25.蒂利希:《文化神学》,第7页,转引自《宗教学是什么》北京大学出版社,张志刚著,P240;

25.李俏梅:《论中国当代作家的“宗教热”》,于《广东社会科学》96、4;

26. 黄修己主编:《20世纪中国文学史》,中山大学出版社,P131;

27、冯友兰:《中国哲学史》P143,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上册);

28. 黄修己主编:《20世纪中国文学史》,中山大学出版社,P131;

29、冯友兰:《中国哲学史》P143,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上册)。

高中文学鉴赏教学片论 篇3

高中文学鉴赏教学片论

年教学实践中形成的几种签赏基本方法。

有人指出,当代世界语文教学的共同趋向之一是:在教学观念上,语言的实际运用与文学熏陶并重,这 是现代化进程向人们提出的必然要求。随着两个文明建设的不断发展,要求我们培养出一大批具有丰富的现 代科学知识、高尚道德情操和多方面艺术修养的优秀公民,这是我们现代化建设的坚实基础和可靠保证。

有人担心,在重理轻文十分严重的中学课堂上,进行文学鉴赏教学,是否有点拔苗助长之嫌,其实认真 考察高中学生阅读能力发展的序列,就不难理解中学文学鉴赏教学的可能性。

人的阅读能力的发展,大体可分为这样四个层面:(1)认知性阅读;(2)理解性阅读;(3)鉴赏 性阅读;(4)研究性阅读。由此构成阅读能力发展的基本序列,序列中的四个层面,尽管具有质的不同, 却又是先后相连,不可分割的。比如埋解性阅读要以认知性阅读为基础性前提,同时,它又成了鉴赏性阅读 的基础。它们之间构成了循序渐进、由浅入深的序列关系。一般地说,认知性阅读大体相当于小学初年级的 阅读水平,理解性阅读基本相当于小学高年级和初中学生的水平,鉴赏性阅读则大概相当于高中及大学低年 级的水准,而研究性阅读由于已经进入学术性研究的范畴,则与大学高年级及研究生程度相适应。

可见,在高中阶段及时进行文学鉴赏教学,以初步培养学生的审美鉴赏能力,不仅是必要的,而且是可 能的。

高中文学教学的基本内容是进行文学阅读训练,它的主要目标,是初步培养学生的鉴赏能力,而不是系 统地掌握文学史和文学理论的知识,学点必要的文学知识,也是为了培养文学鉴赏能力。就整个训练来说, 应该把培养鉴赏能力放在首位。

培养鉴赏能力的基本途径是广泛阅读和深入钻研优秀的文学作品,这是培养鉴赏能力的重要基础。

在高中语文教学中进行文学鉴赏教学,必须尊重文学自身的规律,根据各种文学作品的基本特点和具体 作家作品的独特风格,因文施教,披文入情,以至情通理达,见同见异,身临其境,神会其中。

选入高中语文课本的现代文学作品有诗歌、散文、小说和戏剧诸体,尤以散文和小说为主,现以散文为 例说说应该在教学中抓住哪些内容和特点来进行鉴赏。

中国现代散文是在“五四”精神推动下发展的,它有着鲜明的反帝反封建性质和人民性传统。从鲁迅始 ,凡进步的'散文家,概莫能外。从横向看,它还吸取了世界散文创作营养――主要是以科学和民主为内容的 时代精神,特别是通过一批文通古今、学贯中西的代表性作家的创作,在短时期内便取得了丰厚的实绩,达 到了很高成就。

从题材看,中国现代散文继承了古代散文注重纪实性的传统,在取材上始终坚持“决不能仰仗虚构”的 原则。这种纪实性特点就形成散文内涵的自在之美。鲁迅《为了忘却的记念》及其姊妹篇《记念刘和珍君》 ,就具备信史的意义和价值。唯其叙事真实与撰史相同,文章里的血才愈见其殷红,泪才愈觉其炽热,爱与 憎、歌与哭也才愈显其强烈深沉。如果我们以面对着历史的严肃心态接受这类作品,那么所得就会超过一般 意义上的美的享受。即使像《荷塘月色》这样的抒情之作,所抒发的情感也决非无本之华。只要留意一下第 三段里看似

[1] [2] [3] [4]

论张爱玲小说的文学成就及影响 篇4

张爱玲是中国现代文学史上一个独具魅力的作家,其小说无论是选材、立意,还是人物塑造、叙事结构和语言技巧无不显现出个人的特色,取得了较为突出的成就,主要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一、拓展了女性批判新视野和女性文学的新天地

女性文学像一条小溪流在中国文学的长河中若断若续地流淌着。20世纪初,“五四”新文化运动爆发,掀起了思想解放和个性解放的高潮,也给女性带来了新的机遇和挑战,冰心、庐隐、丁玲等一批才华横溢的女作家脱颖而出。她们冲破了传统文化禁忌,以女性视角观察女人、写女人,塑造了许许多多的女性形象。冰心等作家的作品中的女性形象大都是慈祥的母亲和贤惠的妻子,其道德审美观念仍是以男性为中心的传统价值观。丁玲等作家的作品中则塑造了一些以民族兴亡为己任的走出封建家庭,投身革命的女性,虽然表面上获得了与男人平等的待遇,实际上却放弃了自我。

与丁玲、冰心等女性作家相比,张爱玲的小说具有更为鲜明的女性主义特征。20世纪40年代的张爱玲远离抗日救国的主流话语,把眼光投向了“婚姻、爱情、家庭、女人的挫折、女人的处境——一个充满女性气息的世界”[1]。其小说集《传奇》刻画了一大群真实地生存于男权文化之下的女性群像。在中国现代女性作家中,没有一个人像张爱玲一样,从女性本体出发,怀着对经济和精神上缺乏独立自主女性的深切同情和关注,孜孜于女性悲惨命运的写作。通过对一系列女性殊途同归的可悲命运的描写,既揭示了男权社会制度、传统文化及习俗对女性的摧残,更将笔触深入到女性精神世界,从女人原罪意识出发,对女性自身的人格弱点进行了思索与批判,开启女性批判立场。

张爱玲小说摒弃了“五四”作品中女性对男权社会单一的控诉,而是“让女性在自己的位置上自演自绎,呈现其矛盾、压抑、自我冲突以致丑怪畸形的深层面貌”[2]。小说叙事的主要聚焦者都是女性,其小说中的女人居住在上海或香港,有知识的女性如白流苏、敦凤等,无知识的如曹七巧、霓喜等,她们考虑的只是自己的生存状态和喜怒哀乐,几乎都把婚姻当作了自己的职业和获取金钱、物质的筹码,全然没有女性的自我尊严和独立人格,甚至不自觉地替代男性在家庭中扮演着施害于人的角色。张爱玲认为,外在的社会因素对女性的禁锢固然是造成女性生存状态和悲剧命运的主要原因,但最重要的原因还在于女性心灵深处的自私、软弱和奴性意识。人的悲剧性命运不仅存在于外界的威胁,更存在于人的本性中,人类最大的敌人往往是自己。这就使张爱玲小说由对女性悲剧命运成因的剖析,而上升到了对更具普遍意义的人性、人生、命运、历史的感悟与思考。于青认为“张爱玲将女性意识的探索深入于历史深处,深入于民族文化的深层去透视女性自身的心理上屏障,相对于五四呐喊时期便显得更深刻和有力”[3]。的确,张爱玲小说对女性内心阴暗面进行了极其深刻的批判,但其批判又留有情面。正如她自己所说:“女人纵有千般不是,女人的精神里面却有一点‘地母’的根芽。”[4]“女人地母般根芽”的伟大使她能够宽恕女人的一切。这就避免了对女性进行一般化的描写,而进入到更高层次的理性思考层面,使女性心理批判创作达到一个新高峰,从而拓展了女性批判新视野。张爱玲还能站在凡俗女性的角度来审视女性问题,这一独特观察视角的选取,使女性写作文本空间中的文化意蕴得以彰显,为中国女性文学打开了一方新的天地,并对后来的女性文学具有不可忽视的启迪意义。

二、创造了写实小说的新高

写实小说的本质是如实描写真实的人物和生活,并由此获取审美的价值。写实小说在中国历史悠久,最初与史传文学关系密切,之后便发展出“讲史”的历史演义小说,再后来又衍生出世情小说这一支派,并逐渐推行开来,出现了《红楼梦》、《金瓶梅》等经典之作。

张爱玲的创作巅峰期主要是20世纪的40年代,这在中国文学史上是个特定的时代,形成了国统区文学、解放区文学和沦陷区文学并存的局面。在“孤岛”上海,作家们面临着“言”与“不言”的双重压力,于是在政治和风月之外,将目光转向写普通人的日常世俗生活。张爱玲就是在这种背景下突兀而出,她摆脱主流文学的影响,用自己的传奇故事营造出一个政治之外的生活天地,把关怀的焦点放在普通人身上。于是,张爱玲非常重视继承写实小说的传统,摒弃了写实小说中常见的因果报应和教化宣传对小说形式的禁锢,以平淡、自然、真实的笔触摹画生活。

张爱玲早期的《传奇》皆有所本,后来的小说更是尊重真人实事。其小说以现实生活为题材,写现实生活中的普通人,以反映大都市的民间习俗为特色,以对两性关系、婚恋关系和日常生活的讲述为叙事重点,并注重传达出苍凉的生命体验,让我们看到了一幅幅鲜明生动的上海普通市民阶层的风俗画。小说所表现的人物突出为两类市民形象:一类是生活在大宅院里,在赌博、玩歌女的生活中静待历史淘汰的遗老遗少;另一类是生长在街头里巷,在繁琐的世俗生活中寻求安稳却屡遭磨难的小奸小坏的小市民。他们是软弱的凡人,不是英雄,但却是这个时代最广大的负荷者,在他们日常平庸的生活中,才能把握人生的“生趣”,建立文学真实可信的基础。

张爱玲认为,真实是一切艺术创造的生命。她在《自己的文章》中写道:“《倾城之恋》里,从腐旧的家庭里走出来的流苏,香港之战的洗礼并不曾将她感化成为革命女性,香港之战影响范柳原,使他转向平实的生活,终于结婚了,但结婚并不使他变为圣人,完全放弃往日的。生活习惯与作风。因之柳原与流苏的结局,虽然多少是健康的,仍旧是庸俗,就事论事,他们也只能如此。”

在张爱玲看来,作者并不能按照自己的喜好来任意支配和塑造人物,应该按照人物本身的性格逻辑和心理轨迹去创造人物。人物性格的形成和发展都不能脱离、违背生活的真实。香港之战虽然使白流苏和范柳原多少有了些变化,但如果硬要给他们戴上“革命”的帽子,恐怕就成了艺术创作上的败笔。

三、形成了与众不同的艺术风格

一位批评家说过:“对于一个作家来说,风格的卓尔不群的存在是其作品生命力的最有力的说明。而以作者的名字名其风格,更是一种难得的殊荣。张爱玲拥有这样的荣誉,她的作品被人们称为‘张爱玲体’。”[5]的确,张爱玲的成功,不仅在于她笔下独特的“传奇”故事,还在于她独特的小说艺术。

张爱玲是人物刻画的巧匠,她成功地塑造了一系列变态人物形象和各色人物,尤其是对两性心理刻画达到了前所未有的深刻,她利用暗示,把动作、言语、心理三者打成一片,由此反映出人物心理的进展,体现了作者对人物丰富复杂内心的深切理解,揭示出某种社会根源,使小说具有一定的社会深度。小说的叙事方式采用传统的全知视角,并利用反讽和参差对照的写法构成其独特的叙事风格,在时空设置、故事情节、人物活动等方面的结构安排上独具匠心,使小说呈现出色彩纷繁的面目和悲悯苍凉的美学基调,将读者一步步引进作者营造的苍凉世界里去。小说意象的营造丰富而传神,她善于将声音、气味、色彩等感官调动起来,具有鲜明的视角性和立体感。小说的语言风格也别具一格,词语既典雅又通俗,既艳丽又灵透,造语新奇,“通感”手法运用得当,艺术感觉异常敏锐精微。其小说用古典小说的外壳表现现代的主题,能把现代派小说与传统的民族形式相结合,做到了融通雅俗,沟通中外,既提高了现代通俗文学的品位,又缩短了现代小说与世界文学的距离。

上述种种创作技巧使张爱玲的小说深受读者欢迎。作家贾平凹说过:“与张爱玲同生在一个世上也是幸运,有她的书读,这就够了。”[6]

四、对中国文学史的独特的贡献

上个世纪40年代,张爱玲以其《金锁记》、《倾城之恋》、《红玫瑰与白玫瑰》等小说,在那个“低气压的时代”的上海文坛引起一片哗然。我们可以不把她称之为文学大师,但谁也不能否认张爱玲小说继承传统又能超越传统,在小说表现技巧的运用上大胆创新,取得了一定意义上的突破,形成了“说书人的构思、冷静的叙述心态、参差对照的写实手法、感觉外化的心理描写、突出的个性化的直觉意象以及苍凉的美学意境共同组成了独一无二的张爱玲文体”[7]。这一文体对人们的创作起着一定的文本示范作用,这是她对现代小说的最大贡献。

张爱玲信奉经典作家的“文学是人学”的创作理念,并不断实践。当对人的本性和命运的关注被很多人忽略的时候,张爱玲的小说却充分展现了日常生活中人的欲望和生存困境。也许正因如此,张爱玲的小说在中国现代文学史上占据了一个独特的位置。

同时,张爱玲小说的独特魅力还吸引了无数读者和研究者,借鉴她的手法理念进行创作的作家为数不少。港台作家中,白先勇笔下的“台北人”是张爱玲上海、香港传奇中女人的翻版;施叔青创作的系列香港传奇可说是张爱玲笔下香港故事的延续。内地也有不少作家模仿、学习她,如叶兆言、苏童、王安忆和铁凝等等。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我们认为张爱玲是一位具有文学史意义的作家,她在20世纪中国文学史上的成就是不可抹杀的。在中国文学史上,应该毫不犹豫地记下张爱玲的名字。

【注释】

[1]余斌:《张爱玲传》,桂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版,第209页。

[2]姚玳政:《想像女性》,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版,第275页。

[3]子通,亦清编:《张爱玲评说六十年》,北京:中国华侨出版社,20版,第476页。

[4]张爱玲:《张爱玲典藏全集(第3卷)》,哈尔滨出版社,版,第67页。

[5]阿川:《乱世才女——张爱玲》,西安:陕西人民出版社,1993年版,第205页。

[6]子通,亦清编:《张爱玲评说六十年》,北京:中国华侨出版社,年版,第386页。

[7]张宏:《张爱玲小说的文化品格》,沈阳师范学院学报(社科版),1994年,第2期。

论文学张力 篇5

论文学张力

内容简介 本文把文学张力界定为:在整个文学活动过程中,在各种对立的文学元素构成的统一体中,各方并不消除对立关系,而是互相比较、衬映、抗衡、冲击,使读者的思维不断在各极中往返、游移,在多重观念的影响下产生的立体感受。它具有四个特征:多义性,情感的饱绽,包孕矛盾对立,弯弓待发的运动感。分别从比喻、悖论、语法判逆和意、意境、叙事、角色等方面阐释张力的产生。文学张力中的美是一种“坚奥的美”,经历了惊讶-压抑、涵咏-释放两个阶段后,指向审美超越。优秀的文本建立在恰当的张力度的基础之上,使文本的信息量和由文本激发的读者审美感受量都指向最大化。

关键词 张力 语言新秩序 审美超越 张力度

在文学理论中,“张力”一词源于英美新批评派理论家艾伦•退特。1937年退特在《论诗的张力》一文中指出:“为描述这种成就(指在诗的价值的评判中处于核心地位的评判标准——引者注),我提出张力(Tension)这个名词。 我不是把它当作一般的比喻来使用这个名词的,而是作为一个特定名词,是把逻辑术语外延(Extension)和内涵(Intension)去掉前缀而形成的。我所说的诗的意义就是指它的张力,即我们在诗中所能发现的全部外展和内包的有机整体。”(1) 退特创造性地提出这一术语,并称之为“诗的共同的特点”、“单一性质”。随后,“张力”日渐引起文学理论界的关注,被用之于包括语言、结构、角色、情节等等在内的文学的各个层面的研究,这正如理论家梵•康纳1943年所说,张力存在于“诗歌节奏与散文节奏之间;节奏的形式性与非形式性之间;个别与一般之间,具体与抽象之

间;比喻,哪怕是最简单的比喻的两造之间;反讽的两个组成部分之间;散文风格与诗歌风格之间”。(2)近年来,在中国文学理论界, “张力”这一术语也频频出现,但对其基本性质、原理和意义等方面几无专论。我认为,这是一个相当重要的理论范畴,有着丰富的理论内涵和重要的理论价值,应予以深入地探讨。

首先,究竟何为张力?

实际上,“张力”一词,最早见之于物理学。从物理学的角度讲,张力是物体受到两个相反方向的拉力作用时所产生于其内部而垂直于两个部分接触面上的互相牵引力,例如,悬挂重物的绳子或拉车的绳子内部就存在张力,我们平常还讲水的表面张力等等。物理张力的特征有二:其一,它产生于静止或相对静止的事物中,如挂重的绳子是静止的,拉车的绳子于车是相对静止的;其二,它是相互作用的力,不是单一方向的力,如拉车的绳子的张力就有向前和向后的两个方向,假如绳子脱了钩,就会失去向后的方向而被迅速地拉向前去,这时的绳子就是运动的,其内部的张力不复存在。

文学张力与物理张力有相似的特质:平衡态中包容不平衡态,“不动之动”的动态感;多种因素、尤其是相互矛盾因素的组合与相互作用力。我们可以对文学张力大致作这样一个界定:在整个文学活动过程中,凡当至少两种似乎不相容的文学元素构成的新的统一体时,各方并不消除对立关系,且在对立状态中互相抗衡、冲击、比较、衬映,使读者的思维不断在各极中往返、游移,在多重观念的影响下产生的立体感受。分而论之,文学张力具有这样四个特征:

其一,多义性。文学张力追求文本的充盈感,其基础在于文本的多义性,即力求在有限的文字空间容纳多种意义。按乔姆斯基的语言结构(深层与表层)论,文学语言的深层结构要远比日常语言的深层结构丰富得多,它大大扩展了表层结构的内在意义场,这种微妙的关系,使得文学得以形成独特的语言信息系统,有可能把文学语言从实用性的、从字典诠释式的一词一义的狭隘理解中解脱出来,通过有限的手段──有限的语言、词汇,有限的组合原则,去表现无限的客观世界与人的心灵世界。在优秀的文学作品中,这种多义性有时表现为意义的多向度性。如乔伊斯这样分析《尤利西斯》的主题:它既是犹太人和爱尔兰人的史诗,又是人体器官的图解;既是他本人的自传,又是永恒的男性和女性的象征;既是艺术和艺术家成长过程的描绘,又是圣父和圣子关系的刻划;既是古希腊英雄俄狄浦斯经历的现代版,又是传圣经的福音书。多义性还体现为意义的层层递进,直指深邃的哲理意蕴。如当代人胡学武的《升帆》即存在这样六个层次:描述渔船出海前渔民升帆的劳动过程;随着春汛的到来,渔民的生命之潮汹涌澎湃;整个民族“从冬眠中醒来”,扬帆远航;渔民家族祖祖辈辈与大海拼搏的血泪史;整个民族世世代代不屈不挠、坚韧不拔的血泪前行的历史;人生短暂,只有永远追求,生命之帆才能高扬。(3)“诗含两层意, 不求其佳而自佳”,清代的袁枚道出了优秀文本对多义性的要求。意义的多层面性、多向度性,使整个文本空间内的冲突多样化、丰富化,积聚了大量的文学张力质。

其二,情感的饱绽。文以情深动人,文本情感的饱绽,其实是文本背后的作者对文本的形式层面与内容层面的多种因素的深情,作者又把这种深情熔铸在文本当中。一把辛酸泪,满纸荒唐言,《红楼梦》包孕着曹雪芹对当时整个社会制度的厌憎与留恋,对人生的追求与超脱,乃至对每一个人物的体察与阐释。美国作家海勒的作品《出了毛病》,运用一种阴沉沉的语调,把痛苦与欢笑、荒谬的事实与平静得不相称的反应、残忍与柔情并列在一起,达到情感多样组合的张力效果。情感的结构愈是多层次的,密度愈大,文本的情感承载愈丰厚;同时,对立情感的组合也愈是丰富,从平衡到失衡的震荡频率越高,张力效果也愈加突出。

文本的多义性与情感的饱绽往往是相互对应的,两者互相促发,且往往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共同植基于作者感知、认识、体验的积累。意义繁富的文本,往往同时又是情感充盈的文本。多义性与情感的饱绽可以被喻为是创造文学张力的资源宝库,不具备浑厚文体风格的文本根本谈不上张力的存在。

其三,对矛盾冲突的包孕。共处一体的矛盾冲突因素,可以说是文学张力得以产生的直接的动力,凡存在着对立而又相互联系的力量、冲动或意义的地方,都存在着张力,这正如中国当代诗论家李元洛所指出的:一览无余的直陈与散文化的松散,都不能构成张力,而是要在矛盾的对立统一基础上,由不和谐的`元素组成和谐的新秩序,在相反的力量动向中寻求和而不同。(《古诗新赏二题》)例如,杜甫《绝句》:“两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窗含西岭千秋雪,门泊东吴万里船”,便是玲珑剔透、细致入微的细笔与天高海阔、力劲气遏的粗笔和谐地统一在一起。再如中国古文论中所讲的反常合道,即,在某种特定的情况下,人们往往会表现出反常的心态、言行举止,而这种反常的心态和言行举止却又是合乎逻辑的。如杜甫的诗《述怀》:“自寄一封书,今已十月后”,若云“不见消息来”,则极为平常,而接之以“反畏消息来”,便陡觉惊心动魄,这是反常合道的张力效果所在。与此相同,《红楼梦》中以今世之泪还前世之情、平时动辄啼啼哭哭的林黛玉在大限将至之时,面对来探望的众人,却总是以“微微一笑”或“笑而不语”相对,也正是运用反常合道的令人叹为观止的大手笔所在。反常合道,实际上是存在两种情感的对立与转换,《述怀》诗中是对家书的“盼”与“畏”;在《红楼梦》中是黛玉的表面的“笑”与令人断肠的“悲”,在反逻辑与合逻辑、反情理与合情理的对立中产生张力效果。矛盾、冲突的因素并置在一起,这是张力的动力所在, 因为正是矛盾的双方产生相对抗的力,共处一统一体中,才形成动态平衡的张力效果。

其四,弯弓待发的运动感。情感的宣泄、多样意义的陈列不能形成文学张力,物理张力是在静止或相对静止状态中,同样,文学张力也是要在平衡态中包孕不平衡态,一泻千里的不平衡态的展示只能是张力的消解。形成文学张力,首先,必须能把多义与情感的饱绽这种“大”容纳进文学意象的“小”之中。西班牙诗人阿尔蒂《茶山》一诗的片段:“在餐桌的玻璃杯里,/开放了小小的园林,/它是春天注入杯中的/碧绿的友谊。”园林之大,友谊的含义的广博注入一小小的茶杯。“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柳宗元《江雪》)的阔大、辽远,以及“孤舟蓑笠翁”隐居的高远情怀与孤寂,最终都凝缩在“独钓寒江雪”的那一根细细的钓鱼线上。其次,情感的流露、意义的表现要含而不露,具启示性。舒婷的诗《思念》,“一幅色彩缤纷的但缺乏线条的挂图/一题清纯然而无解的代数/一具独弦琴,拨动檐雨的念珠/一双达不到彼岸的桨橹//蓓蕾一般默默地等待/夕阳一般遥遥地注目/也许藏有一个重洋/但流出来的,只是两颗泪珠”,诗人在情感的漩涡里煎熬、翻滚,但却没有使之一泄千里,正可以避免了尽情宣泄后的乏味与失落。弯弓待发的运动感的取得,一方面需要情感的积淀,如鲁迅所说:“我认为感情正烈的时候,不宜作诗,否则锋芒太露,能将‘诗美’杀掉。”(5) 这也就是戴望舒所说的“情感的洄流”(《诗歌零札》)。另一方面,需要作者强大的驾驭情思与文字的能力,不只是能放得开,更能够收敛起来,能放才有力度,能收张力才能完成。文学张力的弯弓待发的运动感,正如米隆的雕塑《掷铁饼者》,抓住了掷铁饼者奋力投出之前的向相反方向摆臂、躬身的瞬间动作,使整个人体象压紧的弹簧、拉满了的弓一样凝聚起巨大的力;也犹如急弛的骏马突然腾空立于悬崖峭壁之前,龙吟长啸,空谷回音。

每一个优秀文本的整体张力效果都是汇聚了各个层面文学张力的平衡体。

文学是语言的艺术,语言张力在文学张力系统中占据着重要地位,它产生于由语言所直接促发的多重意义、别样意蕴对有限、单纯的语言外壳的冲击。在文学的语境内,有力的比喻往往是把非常不同的语境扣结在一起,产生大量的剩余意、中间意。悖论则是使矛盾的两方面同时或先后出现,给人以困惑:“我以这一丛野草,在明与暗,生与死,过去与未来之际,献与友与仇,人与兽,爱与不爱者之前作证”(鲁迅《野草•题辞》)。总是在表达的同时,又急于用一种相反的表达否定前者,构成了词与词之间、句子与句子之间、段与段之间的紧张关系。相反的力量被纳入到同一个语境,使之产生无尽的冲突,建立起一个不可能逻辑解决的悖论漩涡。破坏正常的语法规范,打破正常的思维惯性,借助异于常规的语法结构也可造成语言的张力。如关联成分的省略,“沉默\岩石里坚硬的心\孤独地思考\黑洞洞的嘴唇张开着\朝太阳发出无声的叫喊”(杨炼《大雁塔》)。断裂的语句期待着读者去焊接,在焊接的再创造中,思辩力开拓了语言的广义,形成了巨大的张力效果,也可以说,逻辑关系的隐藏正是诗句的魅力所在。中国古代文论所讲求的工拙相伴、一张一弛、奇正参伍的辩证法则中也富含语言的张力质。这是把不同质地的语言,形式性的与非形式性的、逻辑的与非逻辑的、简省的与复沓的、具象性的与抽象的等等并置在一起,增浓了语言的韵味,加大了语言的容量。文学语言张力的生成之因在于其自身能指与所指的矛盾组合,有限的能指能否激起、容纳进无限的所指,这取决于语言组合所形成的语境。固定的、程式化的语言秩序往往陷于僵化,比如比喻两极之间的关系趋于固定的比喻被看作是“死掉的”比喻。“诗文家最忌雷同,而大本领人偏多于雷同处见长。若举步换影,文人才子之能事,何足为奇,同而不同,才是大本领,真超脱。”(17)营造独特的语言新秩序,运用平淡的语言创造出卓异的文学张力是一种极高的创作境界。

文学张力还可从意象、意境、叙事、角色等方面生成。

在意象的组合中,“象”是外包的感性,“意”是内含的理性,张力发生于“意”的多样性、多向性与特定的“象”的对抗之中:向外弥散的“意”的力与相对内向紧缩的“象”力相互作用,使文本圆涨。极佳的意象总是包孕无限的意蕴,任何个人也不能把意象的“谜底”全猜出来,于是求解的冲动和意象的无限性之间就形成一种征服与反征服的斗争:鉴赏者因有所解而兴奋,而意象又不断发射出新的审美信息让人猜不透,“思而咀之,感而契之”,最终只能感叹“邈哉深矣”,绝议论而穷思维,引人于冥漠恍惚之境,以至“言语道断,思维路绝”(叶燮《原诗•内篇下》)。同质的单个意象组接在一起,意的合力会促发每一象中同质的意,使得意的含量要远远而在于单象相加之和;异质的意象并置在一起时,意象的张力则产生于意象之间的冲撞。

意境是实境与虚境的辩证统一的和谐体,实境即是逼真描写的景、形、境,虚境则是由实境诱发和开拓的想象空间。虚境从实境生发,但在有张力的意境中又总是要求虚境廓大、丰富,对实境产生极大的冲击力。“直观感相的渲染”、“活跃生命的传达”、“最高灵境的启示 ”,宗白华先生在其《中国艺术意境的诞生》中把虚境的深邃与博大描述得淋漓尽致。

叙事张力首先表现在时空张力。文学时空可以对现实性时空进行大幅度地扩张或缩小,这就可以使叙述获得无限的延伸,如马尔克斯的《百年孤独》是把哥伦比亚农村百年兴衰图景浓缩在马孔多镇布恩迪亚家族六代人的生活遭遇中,最终又把作品的象征意义投置到整个拉美的变迁之中。还可以通过模糊掉物理时空,使叙述指向每一个普通人生活中的每一日并贯穿其一生而获得张力效果。叙事中的巧合是汇聚各方面张力的有效手段。《红楼梦》中林黛玉的香消玉殒与薛宝钗行大礼便是被巧合地安排在一起,喜庆与悲凉的聚合极大地增加了表现残酷性的力量。巧合中,巨大的反差和冲突使作品更具穿透力。另外,叙述节奏张弛的安排控制也是形成张力的有效方式。

角色张力的形成有两种途径:一是角色内部矛盾因素的组合,如林兴宅分析,阿Q性格中存在着质朴愚昧但圆滑无赖、率真任性而又正经卫道、自尊自大而又自轻自贱、争强好胜 而又忍辱负重等等十个矛盾侧面。“忠厚人乖觉,极乖觉处正是极忠厚处;老实人使心,极使心处正是极老实处”(毛宗岗评《三国演义》第50回回首总评),极化与融化统一,在性格的多重对抗与调和中,才使人物内在精神丰满。二是角色与角色的张力,即把冲突的各方用目的或其他共同的因素有机地融合在一起,矛盾体不因矛盾而破裂,达成动态平衡。

文学张力使得文本空间浑阔、厚重。文学张力在文学创作中创造,接受则是文学张力的达成。文学张力对接受者的心智诸力究竟产生怎样的作用?接受者的心理过程怎样?在上文分析的基础上,我们可概括为这样两个阶段:惊讶──压抑,涵咏──释放。

文本一旦进入接受者的视野,在审美体验中便成为特殊的审美客体,而产生审美体验的初步在于审美注意的达成,即“听之以耳”(庄子)。“首先,他意识到有一种情绪,但对这种情绪是什么,他并没有意识到,他所意识到的一切就是某种心神不定,或是兴奋,他所感受到的东西在他身上继续发展,但对它的性质,他却一无所知。”(27)这是鉴赏者能够进入“用志不分,乃凝于神”的审美“虚静”不可缺少的准备。文学张力质具有强大的刺激性,各方面文学因素的紧张态构成对鉴赏者接受习惯的强大冲击。语言与叙事的凝炼,讲求以“不全”写“全”,原则在于“意则期多,字唯期少”(李渔),是以压缩的方式增加文字本身的信息量,“在语言使用的过程中,每一句语言往往都包含着某种基本信息,固而这种信息对接受者的刺激强度又总是和语符的多少成反比。”(28)中国古文论中对“炼字”、用典的强调,同样是着意于使文字本身具有强刺激性,赋于有限的能指以无限的所指。另外,文学张力精神中有着一种求新的特质,这赋于文本以“新刺激”性。诸如,叛逆常规语言规范、制造出乎读者意料之外的巧合之类,其要旨都在于唤起接受者一种完全新奇的感受,使得个性的感知得以产生。文学张力的表现正在于首先唤起读者所这样一种“惊讶”感,置读者于凝神状态之中。

面对富有张力的文学作品,伴随这种“惊讶”的,是读者阅读习惯的受挫,即情感的压抑。每一名读者都有其独立的阅读经验积累,“惊讶”的产生正在于文本所提供的信息已突破其阅读经验,文学张力的强刺激、新刺激都在提供这种突围信息。情感的压抑会强化读者的阅读期待,对压抑的有意的突破激活了读者的想象力。在优秀的作品作品中,这种压抑效果是不可少的,否则无法形成情感宣泄的快感:压抑是情感的拦水大坝,受阻的情感在坝中积累、酝酿,为激流奔腾提供可能。正是在这个意义上才会有卡斯维特罗的论断:“欣赏艺术,就是欣赏困难的克服。”

“无听之以耳,而听之以心,无听之以心,而听之以气。”(《庄子•人间世》)耳,感官体验;心,情感体验;通过这两个步骤后,达到全身心、全灵魂的感应,这暗合了审美体验的三个层次。文本予以鉴赏者的刺激性和压抑感只是耳目的感官体验,进入涵咏──释放的过程则是指向“心意”的情感体验,进而达到“气”的审美体验,即“应目”到“会心”到“畅神”(宗炳),由“悦耳悦目”到“悦心悦意”到“悦志悦神”(李泽厚)。法国立体未来派诗派曾致力于“图画诗”的创作,用诗行画成花、心、水波、鸽子,力图达到不仅可读、而且可观的效果,但因其提供的进入“悦心悦意”的信息较少,仅具耳目之感,故而很难成为成功的文学作品。文学张力的紧张态,应是突破了“耳目”感官局限、充满了“意”的紧张态,它提供了情感、心智诸力来回往复的可能。比喻两极之间的“远距”与异质,即是“对于意义的无限辐射和扩展”,能指与所指的滑动程度在此种语境下有时会达到极致。喻体的能指与喻旨的能指汇聚在一起,并相互刺激生发,增添了大量的另外意,冲击语言的外壳。悖论中“无词的言语”现象,也正是看似多种意义的堵塞,实则是由“不可表达”而表达出极力延伸的意。文学张力中多有强调“空白”之处,其要旨亦在于增添文本的未定点,刺激鉴赏者以自己的想象去填充空白。“意象”之“象”是要读者的“意”去充注的,凝炼背后的意的丰富、繁杂要读者去体味,“何以会有这样的巧合”诸如此类的问题,皆是读者自己提出,自己又予以回答。这即是情感涵咏的过程,它进一步积累、酝酿了读者由作品唤起的复杂的情感质。多样情感的不断被刺激产生,目的不是为了情感的蓄积;相反,情感的蓄积还会破坏情感的审美化,因为单单是情感的蓄积无法形成审美的快感。实际上,在情感中占优势的是遗忘规律:“我们的情感心灵简直可以被比作常言所说的大车:从这辆大车掉下什么东西,就再也找不回来。……如果我们所体验的情感能保存和活动在无意识的领域,不断转入意识(就象思想所做的那样),那么,我们的心灵生活就会是天堂和地狱的混合物,即使最结实的体质也会经不住快乐、忧伤、懊恼、爱情、羡慕、嫉妒、惋惜、良心谴责、恐惧和希望等等这样不断的聚集。不,情感一经体验就会消失,就不会进入无意识领域。情感主要是有意识的心理过程,与其说情感是积累心灵的力量,不如说它们是消耗心灵的力量。情感生活是情感的消耗。”(29)审美快感的形成在于情感的刺激产生之后的大量宣泄,而正如我们对诸种文学张力所分析的,在张力的心灵压强下,紧张的心智处于亢奋的状态,刺激情感的大量产生;而张力的指向最终又是外指的,张力的存在实际是扩大文学本身的空间,这就为情感的宣泄提供了通畅的渠道。

文学张力中所含蕴的美不是那种“浅易的美”、“流畅的美”,即一般人仅凭直观,立刻就能作出好恶反应,使普通感受者觉得愉快的美,它属于西方美学家鲍桑葵所界定的“坚奥的美”。正是这种美的“坚奥”使得富含张力质的文本令许多人感到骇异、荒唐,甚至一时难以接受, 然而它的多义性等方面的特质又决定了这种美有着更大的表现力;这种表现力承载着人类心灵飞向审美超越的自由境界。审美超越的表层含义是对物的超越,超越自然环境、社会环境之类,归结于对自然物理时空的超越。文学张力所构成的多样异质的组合在物质的形态上便给人以自由感,它突破了生活常态中类的聚合、时间的逻辑;动态平衡的指向是向外辐射的,“一收”指向“万取”,个别指向一般。文学张力这种“坚奥的美”更本质的尚在于对人自身的超越,这正如里普斯所指出的,“审美的欣赏并非对于一个对象的欣赏,而是对于一个自我的欣赏。它是一种位于人自己身上的直接的价值感觉”。(30)文学张力极大激发了文学想象力,强大的刺激督促欣赏者努力去将矛盾、对立的对象全部“吃进去”,也就是“当我们用突然的、惊人的方式把两个完全不同的东西放在一起时,最重要的事是意识努力地把这两者结合起来,正因为缺乏清晰陈述的中间环节,我们读解时就必须放进一个关系,这就是诗的力量的主要来源”(瑞恰慈语)。在这个克服困难的过程中开拓了自己的心灵空间。张力巨大的文本给予读者的豁然开朗感,即是由于经历了惊讶──压抑、涵咏─释放这一历程后,读者的想象力足以容纳进更多的存在,从一个“软弱的读者”(亚里斯多德语)变得坚强些,在这种内空间开阔的体验中看到自己的价值所在,体味人类的价值所在。审美超越立于对物的超越基石之上,返身内转,涵摄全部生命,致力于自身生命的开拓,使被尘浊沉埋的生命得以自我转化,由下至上地超越、提升、扩充,奔向生命的至境──自由境界。

这种美具有以下特征:错杂性,多样异质的组合;紧张性,要求读者集中极大的精力才能领悟到;广阔性,难以把握它的整个幅度。因而坚奥的美往往不易被人们所接受,欣赏这种美需要艺术天分、或经过学习和训练。有人天生具备对艺术敏感的神经,但更多的人获得文学素质的途径在于学习和训练,其中之一便是对文学惯性的熟习。文学惯性即是在文学生产、消费的长期历史中所形成的具有约定性的文学规则、文学特性;文学活动的整个过程在文学惯性中展开,一个不适应文学惯性的人,很难接受充满文学张力的文本,更不用说去读懂它,在他的眼中一首绝妙的诗无异于胡言乱语,因而在一定程度上说,进入文学张力场的前提在于文学素质。从这个角度看,一部文学作品的价值并不是靠群众性的投票所能评定的,因为这种方式所产生的结果是,在群众中占极小分额的具备文学素质的专业文学评论者的评价极为容易地被忽略掉。另外,文学张力的认识、接受需要理论的前提,难以想象若没有陌生化理论,没有索绪尔的语言学理论,艾略特的《荒原》能被推崇之至。因此,许多作家、诗人声称自己的作品是为多少、多少年以后的读者而作,不完全是自负自大之词,有分析鉴别的必要。

文学张力具有极大的审美价值,从文学张力角度检讨中外文学史会发现,许多不成功文学作品的失败之处正在于文学张力的缺失。这又可以分为两种情况,即:根本无意于张力效果追求者与过分追求张力效果者。

在第一种情况中最为常见的是在语言、内容层面上对日常生活的原样搬移,放弃了艺术加工。当代诗论家谢冕在其《诗人的创造》中曾对比过这样两首诗,一则是《一个士兵妻子给丈夫的信》:“孩子他爹××同志:/门前柳树绿了梢,/冬尽暖来春天到,/祝你在前方身体好。//……再说咱家更美气,/又分到二亩好水地,/村里代耕特别好,/地堰修垒得整齐齐。”另一则是希克梅特的《信》:“秋夜,灰暗无星,/我脑子里充满了你的话,/话是无穷无尽的,象时间,象物质/话是明亮的,象星星闪烁在我们的头上。”(32)后一首则颇有诗味:在整体上说创造了一个怀人的意境;“象时间,象物质”,其语言充分发挥了多义性的特征。前一首尽管分行,但的的确确是生活中的信,而不是作为文学作品的诗:在语言层面上说,文字没有意义的广延,能指与所指弥合无间;在内容层面上说,谈不上意象、意境的存在,叙事冗赘,丝毫不见营造语言新秩序和非常情境的努力,这也就是张力的缺失。抹煞文学与日常生活的差别,或认为把生活本身变成文字即是文学,或热心于用文学来讲述一切,这种理论在西方的自然主义文学与中国建国后十七年文学中都能见到,而在它们之中鲜见文学精品已是不争的事实。这种文学观念与生活高于艺术、艺术是对生活的摹仿这种文论传统有关,这种传统自柏拉图的文学是摹仿的摹仿始绵延至车尔尼雪夫斯基的生活高于艺术。这种文学观念同样植基于对现实主义理论的偏颇的理解,即把现实主义当作对现实作机械摹仿和转移摹写,这在十七年文学中尤为突出。这种文学观念由来已久, 且会时不时地以这种或那种面目招摇过世,例如在中国当代文坛风靡一时的所谓“新现实主义”小说中, 我们也看到了它的影子。正如有研究者所指出的:“所谓‘新现实主义’小说创作的误区,就是没有或基本上没有把小说当成艺术品来对待。……(其缺憾)具体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一、小说语言上,有人已指出其叙述语言‘太直、太满、太露’,我们觉得还可以补充的是太直、太满、太露的结果必然是太浅、太滞,没有意蕴而且缺少空灵;二、叙述方式的呆板与机械,是一种‘跟着写’的方法,没有剪裁,没有精心的结构,事无具细,如流水帐”,最终结果是,“其艺术魅力是大可怀疑的”。(33)

把文学作品当作“载道”、“言志”或是阐释某种哲学思想的工具,同样是无意于文学张力的追求,以至使得作品的文学性削弱。杜甫的“三吏”、“三别”和白居易的讽谏诗,之所以文学质量不高,与诗人“致君尧舜上,再使风俗纯”、“歌诗合为事而作”这一类的文学观念有直接的关联。同样,战争中的口号诗、十七年文学中的歌功颂德的作品,也是因张力的缺失而鲜有上乘之作。在西方,萨特的作品虽赢得学术界的广泛赞誉,他不愧为存在主义的哲学大师,但存在主义文学大师的桂冠在许多研究者看来他远不如法国的加缪更为称职,这正是因为萨特的许多小说、戏剧是存在主义哲学理论的图解,也没有给张力留下应有的位置。

对日常生活的搬移是把文学定位于对“事”的传达,而把文学定位为“道”或“理”的服务生同样是一种错位,文学不是日常的言语,也不是高深的学术论文,两者都或无意或有意地置换了文学的观念,忽视了对于文学而言最为根本的东西,如情感性、形象性等。别林斯基曾论及:“艺术性在于:以一个特征、一句话就能生动而完整地表现出来;如不如此,也许用十本书也说不完。由于这个缘故,凡没有艺术性印记的作品,就特别冗繁而累赘。艺术正与此相反,它不用费很多的话,它只要一个特征、一句话去表达意思就够了,而光是说那个意思,有时非得写一本书不可。”(34)只写出“一个特征、一句话”的才是文学的,而那解释的十本书与一本书都不是文学。无论是专注于信息的传达,还是热心于理论的解释,都会忽略了在张力上的努力。

同时,过分信任情感宣泄的力量而不加以节制,也属于张力丧失的第一种情况。张力所要求的弯弓待发的运动感,是对文本含蓄性的要求,行于所当行,止于所当止,这就牵涉到文学的节制。创作者所积累的材料,在材料积累的过程中被激发起的丰富情感,怎样用文字束缚住,使读者体味到文本的充盈感和力度感,正是文学节制的问题。否则,文本的提供的审美信息是分散的,因而也是微弱的,张力极小。

过分追求张力效果,是致使张力缺失的第二个因素。如一味地追求语法叛逆,使词句组合失去可感知或确定性的基础,则可能流于晦涩或文字游戏,使接受者无法感知而被阻挡在文本的张力场之外。过分追求关联成分的省略,会使人不知所云,如当代诗人柏桦的诗《或别的东西》:“钉子在漆黑的边缘突破/欲飞的瞳孔及门/暗示一次方向的冲动/可以是一个巨大的毛孔/一束倒立的头发/一块典雅的皮肤……”虽然诗中所写钉子、头发、皮肤都是平常的事物,但一当诗人把它们毫无关联地组合在一起,便无法使人参透其中的奥秒。文学张力所产生的美是一种“坚奥”的美,但并不是说这种美无法被感知,艾略特的《荒原》是公认的难懂的长诗,但是正因为它还可以解读才成为经典之作。如其开篇:“四月是最残酷的一月,/从死的土地孕育出丁香,/掺揉着回忆与欲望,/用春雨暖着迟钝的根须,/冬天为我们保暖;用/遗忘的雪铺盖着大地,用/枯干了的细管吮养着微细的生命。”四月何以是“最残酷的一月”?冬天何以又是“温暖”的?这些莫名其妙的语句,在下文中找到答案:四月,万物再生,在这再生里含有对已经死亡的生命的记忆,含着灭亡的痛苦;而冬天的“温暖”则是以“遗忘的雪”保持植物的温暖,用枯干了的根须维持着万物的生命。是否能够读懂本与作品的审美价值无直接的联系,但对接受者而言,无法感知、不知所云的作品肯定不是美的。美国作家辛格曾尖锐地批评过乔伊斯的作品:“乔伊斯把他的聪明才智用来造成让别人读不懂他的作品,读者要读懂乔伊斯,一本字典是远远不够的,他需要借助十本字典”;“大概读他作品的人都是博士学位获得者或是在攻读博士学位论文的人。他们就喜欢搞一些晦涩难解的谜”。(35)

过分追求文本的多义性,而使文本失去了确定性,同样会使张力缺失。1962年,“法国新新小说派”作家马科•萨波尔达创作了扑克牌小说《作品一号》,是在一个盒子里散装的52张卡片,没有任何顺序,可以从任何一张开始,以任何一张结束。据计算,这部小说排列组合的可能性有10的260次方之多,可谓“多义”。 但它的“多义”只不过是毫无联系的意义的铺陈,没有向深处扩展的可能,且相似甚至重复者也会不计其数,这种无限的“多义”不仅不会激发读者的想象,而且极易于使读者疲倦。这种文本只能是杂乱、松软的一摊,而不是和谐的整体,或许正因为此,一直未见马科•撒玻尔特的《作品二号》。与此相似,1982年加拿大作家坎贝尔用电子计算机创作的“电子小说”,也因过分追求文本的多义性而使得文本意义失去确定性,而无法感知。他设计了一个专业写作软件,将其所喜欢的古典小说大师与已过世的现代小说大师的作品片段输进去,做不同的分类标志;然后将自己准备的人物姓名、性别、年龄等输入,再敲“执行”键,计算机就会自己设计整体结构,为每个人物安排出不同的故事,并利用计算机中存储的诸多大师之作的片段,形成相互间的情节纠缠与人物对话。

对文学张力的过分追求的作品,固然可以使接受者进入惊讶──压抑的阶段,但无感知性、无确定性所形成的过大的压抑会扼杀生发想象力的可能性,难以进入涵咏的阶段;且这种追求更多情况单纯是在文学形式的层面,忽略了丰富情感体验的溶入,这就使得文本苍白、空洞,无可以体味、涵咏之物,张力无法产生。在文学史的每个阶段,基本都会有实验性的理论与文本,但可以常留于数代读者之中并成长壮大者少而又少,这种情况在二十世纪的文坛更为突出,个中原因在于,文学质量不取决于令人纳闷的长句之类无病呻吟的变调。充注文学张力质的矛盾和谐文本的创造,一方面要求作家不断更新和强化自己的观念意识和艺术反映机能的敏锐性,但更为重要的还在于用真诚的心灵去体验人情、人性,表露存在的困窘与抗争、希望与超越。

“不动之动”是对文学张力最直接的描述:不动中有动的倾向,是处于紧张态中的静止,一旦一方向上的力过大,静止被打破,动态的平衡态被打破,张力效果也随之消失;同时,没有各个方向上的力的静止,仅仅是不动,不存在紧张态,也无从谈起张力的存在。总之,无意于张力的追求与过分追求张力效果,都是对文学创作规律的违背。怎样找到一个恰当的张力度,使文本的审美信息含量和由文本激发的读者审美感受量都达到最大化,这就是文学张力论对文学创作的要求所在。

注释:

(1)赵毅衡编选《“新批评”文集》,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8年版第117页。

(2)梵•康纳《张力与诗的结构》,载赵毅衡编选《“新批评”文集》, 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8年版第109页。

(3)袁忠岳《诗人的积淀与层次》,《缪斯之恋》花城出版社1989年版第91-92页。

(4)朱光潜《西方美学史》上卷,人民文学出版社1979年版第35页。

(5)鲁迅《两地书•三二》,《鲁迅全集》第11卷,人民文学出版社1982年版第 97页。

(6)黑格尔《美学》第一卷,朱光潜译,商务出版社1979年版第第104页。

(7)《陈望道《修辞学发凡》,上海人民出版社1976年版第154页。

(8)赵毅衡编选《“新批评”文集》,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8年版第357页。

(9)薛放《无词的言语》学林出版社8月版第8页。

(10)陈望道《修辞学发凡》,上海人民出版社1976年版第119页。

(11)钱锺书《宋诗选注》,人民文学出版社1959年版第8页。

(12)《麈史》卷中,转引自陈庄、周裕锴《语言的张力──论宋诗话中的语言结构批评》,载《四川大学学报(哲社版)1989年第1期。

(13)闻一多《英译李太白诗》,《闻一多全集》卷三三联书店1982年版第162页。

(14)赵毅衡编选《“新批评”文集》,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8年版第92页。

(15)陈良运主编《中国历代诗学论著选》,百花洲文艺出版社1995年版第405页。

(16)《闻一多全集》卷一,三联书店1982版第205页。

(17)陈良运主编《中国历代诗学论著选,百花洲文艺出版社1995年版第972页。

(18)朱光潜《西方美学史》下卷,人民文学出版社1979年版第399-401页。

(19)伍蠡甫主编《西方文论选》上卷,上海译文出版社1979年版第563页。

(20)叶维廉《中国诗学》,三联书店1992年版第257页。

(21)韦勒克、沃伦《文学理论》,中译本,三联书店1983年版第4页。

(22)《王蒙谈创作》,中国文艺联合出版社1983版第74页。

(23)赵增锴、刘彦钊《艺术辩证法枝谈》,花城出版社1984年版第 页。

(24)鲁道夫•阿恩海姆《艺术与视知觉》,滕守尧译,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4年版第66页。

(25)转引自钱谷融、鲁枢元主编《文学心理学教程》,华东师大出版社1987年版第309页。

(26)史铁生《务虚笔记》,上海文艺出版社3月版第91页。

(27)科林伍德《艺术原理》,转自胡经之《文艺美学》,北京大学出版社1992年版第72页。

(28)杨守森《艺术想象论》,百花文艺出版社1991年版第193页。

(29)列•谢•维戈茨基《艺术心理学》,上海文艺出版社1985年版第263-264页。

(30)里普斯《移情作用、内摹仿和器官感觉》,载《西方现代文论选》,上海译文

出版社1983年版第4页。

(31)赵毅衡《诗歌语言研究中的几个基本概念》,载《诗探索》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1年第4期。

(32)谢冕《诗人的创造》,三联书店1989年版第206页。

(33)童庆炳、陶东风《人文关怀与历史理性的缺失──“新现实主义小说再评价》,《文学评论》第4期。

(34)《别林斯基论文学》,新文艺出版社1958年版第121-122页。

(35)崔道怡等编《“冰山”理论:对话与潜对话》,工人出版社1987年版第127页。

转引自文化研究网

“文学的审美意识形态论”质疑 篇6

“文学的审美意识形态论”质疑

一、问题的提出

二、童庆炳的“审美意识形态论”存在的主要问题

纵观童先生的各种文论教材和相关论文,关于“审美意识形态论”具有三处代表性的阐发:其一,文学“是一种具有审美特质的社会意识形态”(注:童庆炳:《文学概论》,武汉大学出版社,版60页。)。此处“意识形态”被看做是“人类社会意识的外化形态”:“文学是人类意识活动的产物,即人类意识的外化、形态化,就这一点而言,它如同政治、哲学、科学、宗教、道德一样是一种意识形态”(注:童庆炳:《文学概论自学考试指导书》,武汉大学出版,1995年版11页。)。这里的“审美特质”在客体上表现为:面对客观事物的自然属性和价值系统,文学所撷取和反映的“必须而且只能是客体的审美价值”(注:童庆炳:《文学审美特征论》,华中师范大学出版社,6月版,29~30页。)。

其二,“所谓审美意识形态,就必然是审美与意识形态复杂的组合形式”(注:童庆炳:《文学理论教程》,高等教育出版社,版65页。)。而这里的“意识形态”已与“人类意识的外在化形态”大相径庭:“意识形态是与经济基础相对的一种上层建筑形式,指上层建筑内部区别于政治、法律制度的话语活动,如哲学、伦理学、宗教、文学及其它艺术等。”(注:童庆炳:《文学理论教程》,高等教育出版社,19版65页。)此处也对审美作了正面阐释:“审美是人类掌握世界的一种特殊方式,指人与世界(社会和自然)形成一种非功利的、形象的和情感的关系状态。”(注:童庆炳:《文学理论教程》,高等教育出版社,年版65页。)

其三,“文学是一种意识形态,文学又是人类的一种审美活动。文学的意识形态性与文学的审美特性有机结合在一起,就产生‘质变’,产生了作为文学的根本性质的‘文学审美意识形态’”(注:童庆炳:《文学概论》,武汉大学出版社,204月版,80、72页。)作为文学属概念的意识形态又不是“话语活动”了,而回到了“人类意识的外化形态”上去了:“我们说文学是一种意识形态,就是说社会生活本来是自然形态的东西,经过作家的艺术改造,变为观念形态的东西。”(注:童庆炳:《文学概论》,武汉大学出版社,年4月版,80、72页。)而审美也变成了人对事物的特殊精神活动过程:“审美是心理处于活跃状态的主体,在特定的心境时空中,在有历史文化渗透的条件下,对客体的美的关照、感悟、判断。”(注:童庆炳:《文学概论》,武汉大学出版社,2000年4月版,80、72页。)

由上述可知,童先生的“审美意识形态论”存在的主要问题体现在两个层面中:一是不同版本的论著对“审美意识形态论”具有不同版本的解释,各种解说之间不仅各不相同,甚至相互矛盾;二是不同解说自身也有诸多不尽合理和值得商榷的地方。

先说第一个层面的问题。上面三种解释都把文学的属概念规定为一种“意识形态”,但对意识形态的界定却并不一致。解说一、三认为意识形态是“人类意识的外化、形态化”,在外延上包括全部社会意识内容。解说二认为它是一种“话语活动”,这一说法实际上已经把社会意识中的某些因素排斥在外了。一般认为,所谓“话语活动”不过是说话主体与接受者之间在一定话语情境中通过文本进行的一种信息沟通过程。而话语活动之所以能够进行,一个必不可少的条件是话语双主体(说话主体与接受主体)之间沟通的媒介――“文本”的存在。文本大体有两个存在形式,即所说的话与所写的文字。我们知道,如社会习俗、幻想、集体无意识等社会心理因素并不常常构成“文本”和“话语系统”。因此,从意识活动的角度说,社会心理因素不能构成话语活动的重要内容。这样,一边认为意识形态包括全部社会意识内容,一边又认为它排除了社会意识的某些内容,两个意识形态概念在外延上发生了矛盾。在内涵上两者也相互抵牾。前者认为意识形态是“人类意识活动的产物”,把它视为静态的、凝固化的事物;后者又认为它是“话语活动”,即是包括说话主体、接受者、文本、沟通等多种因素在内的动态过程。其实话语活动本质上就是意识活动,如果意识形态是话语活动,在更大范围上等于说意识形态是一种意识活动,那么,一面说,意识形态是“意识活动的产物”,一面又认为它是“意识活动”本身,孰对孰错?令人匪夷所思。

由于对“意识形态”概念的解释充满矛盾,已经提前决定了对“审美意识形态”和“文学”不可能再有科学合理的说明了。

同样的问题也存在于对“审美”的解释之中。解说二,把审美视为人类掌握世界的一种方式和人与世界的一种特殊关系;解说三又把它变成了人类对“美物”的“观照、感悟、判断”的精神活动。应该说,单就“审美”一词而言,它确实拥有包括上面两种含义的多重内涵。然而,在“文学是一种审美意识形态”的判断中,“审美”充当的是被判断事物“文学”的“种差”,即文学区别于其他“意识形态”的独特性质。严格说来,这个种差――“审美”必须是确定而统一的,否则,就会使人产生认识上的歧义和模糊。

从第二个层面来说,童庆炳的“审美意识形态论”每种解说自身也存在着许多问题。解说一把文学规定为“人类社会意识的外化形态”,在方法论上混淆了事物的存在“形态”和分属领域。一般而言,事物的形态是人的感官能够直接把握的事物外貌状态。例如,人们能够直接把握H[,2]O的“形态”只能是气态的、液态的、固态的水,亦即我们说H[,2]O只能形态化为汽、水、冰三种形态,而不能说它“形态化”为了黄河、太平洋和喜玛拉雅雪峰。同样人类社会意识的“外化形态”也只能是为人所直接感知和把握的语言、文字、文本、话语及人的自觉不自觉的动作行为等,而不能形态化为哲学、宗教、文学、艺术等,就像河流、雪山不过是H[,2]O的形态――水、冰的存在领域一样,哲学、文学也只是人类社会意识的某种外化形态――哲学性文本和话语、文学性文本和话语的存在领域。

以撷取现实生活中的审美价值作为文学的“特质”,理由并不充分。童先生的说法是:“当我们说文学艺术的独特对象是客观现实的审美价值的时候,不要把现实的审美价值当成是独立的存在。现实的审美价值具有一种溶解和综合的特性,它就像有熔解力的水一样,可以把认识价值、政治价值、宗教价值等溶解于其中。”(注:童庆炳:《文学审美特征论》,华中师范大学出版社,2000年6月版,29~30页。)然而世界上任何具有相同属性的事物一般都是互相渗透、互相融合的,不仅事物的审美价值不是独立的,其实用价值、认识价值、政治价值、道德价值等也是如此;不仅实用价值、政治价值等可以渗透溶解于审美价值之中,反过来审美价值也完全可以渗透溶解于实用价值和其它价值之中,那么既然文学可以撷取溶解其他价值因素的审美价值,也完全可以撷取融合审美价值的实用价值或其它价值。为什么“必须而且只能”撷取审美价值呢?为什么“必须而且只能”要用审美价值去溶解其它价值呢?童先生并没有准确把握到文学与审美价值之间的必然联系的关键之点。

解说二在属概念上把文学视为一种话语活动,把“文学是一种审美意识形态”命题的种差――“审美”解释为人类把握世界的一种特殊方式和人与世界的一种特殊关系。紧接着又说:“它(审美)可以从目的、方式和态度三个方面加以理解。从目的看

,审美是无功利的;从方式看,审美是形象的;从态度看,审美是情感的。”(注:童庆炳:《文学理论教程》,高等教育出版社,1999年版65页。)然而,我们知道“方式”是人类在实践活动中所采取的方法和形式,它与“目的”、“态度”等一起构成实践活动的下位概念,我们只能说人类在掌握世界的实践活动中抱有何种目的,采取何种方式,表现何种态度,而不能说“掌握世界的特殊方式”(解说二中审美内涵之一)的目的如何,方式如何,态度如何。“关系”是事物之间相互作用、相互影响的状态,它至少在双方之间方可发生,审美关系必然发生在审美主体与审美对象之间,审美关系(解说二中审美内涵之二)的特征也必然是审美主体与对象互相作用所形成的'特殊状态的特征。如所周知,在审美发生过程中,就主体的心理状况而言,最终并不报有任何目的,主要采取形象方式,并表现出某种情感态度。这只是主体在审美活动中所呈现出的特点,而并不是主体与对象间形成的审美关系的特点。

如此的“意识形态”与如此的“审美”,两者“复杂组合”而成的审美意识形态的内涵应是什么呢?我们找不到明确的答案。

解说三与前两种解释最大的不同是提出了“文学是一种审美活动”的观点,而问题也恰在于此。我们知道,审美活动有广义与狭义之分,广义的审美活动包括审美欣赏与审美创造两种含义,狭义的审美活动单指审美欣赏。显然,上述对审美(活动)的理解指的就是狭义上的。让人不解的是,童庆炳先生一向坚持文学活动论,即认为文学是世界、作家、作品、读者四要素循环往复的动态过程,而审美欣赏不过存在于读者――作品的环节之中,说文学是一种狭义的审美活动,实质上等于说文学仅是一种读者对作品的鉴赏活动了。我们宁愿认为这是童先生的疏忽。问题是我们把这种疏忽的因素考虑进来,如果从广义上理解审美活动,即把“审美创造”也看做是审美活动的重要内容,可否认为文学是一种审美活动呢?我认为,广义的审美活动仍涵盖不了文学活动。首先。“审美创造”不等于“艺术创作”。为了表达对传统艺术的反叛,杜桑为微笑的蒙娜丽莎画上两撇胡子,又把夜壶摆上大雅之堂供人观赏,名之曰《泉》,我们说不清是在创造美还是在破坏美。但由于这些作品确实蕴含着某种艺术意义,我们还把这些艺术家的行为称为艺术创作。其次,审美活动中的审美欣赏也不等于文学活动中的读者接受。我们认为,审美欣赏是审美主体在非功利状态下对事物形式进行的非功利情感的知觉过程。但在文学艺术的接受活动中,往往要经历阅读――鉴赏――评价(不只是审美评价)的过程。其中,只有在鉴赏的某个瞬间读者是完全排除功利性考虑的。另外,文学活动中“世界――作家”的加工过程,“读者――作家”的反馈过程,“读者――世界”的体认过程等环节也很少与审美结缘。由此可见,文学活动不等于审美活动。

三、我的几点看法

如所周知,文学现象的无限丰富性和复杂性,为阐释文学提供了巨大的理论空间。在多元化的阐释背景下,从人类社会意识的角度解说文学,不过是多音合唱中的一种声音。至于是否可以担当“文艺学的第一原理”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既然要从人类社会意识的视角审视文学,就应挖掘出它本来已拥有的深厚的理论内涵,进而明晰地、系统地、合乎逻辑地将其阐发出来。由于篇幅所限,现将几点看法粗列如下,详细论述笔者另有专文。

现代人类文明意识是一个复杂的系统。具体说来,文明意识可以分为实用意识、审美意识和集体无意识三大类。实用意识遵循的是现实实用性原则。它具有明确的实用目的性和功利性,即满足人类的物质性存在的需要。实用意识又可分成两小类,用来专门从事物质资料生产、相关技术发明以及指导思维活动和语言交际的意识类型,可称之为工具意识;专门对组织、团体、国家、社会及其活动进行规范、制约和管理的意识类型,可称之为规范意识。审美意识是在实用意识中分化产生的一种超功利性意识类型。首先,只有当人类形成了完全的抽象能力,具有了把事物的形成与属性相区分的能力,人才有条件和可能以非功利的态度和非功利的情感专注于欣赏事物的形式,于是审美欣赏在人类历史上发生了。其次,如黑格尔所言:“人有一种冲动,要在呈现于他面前的外在事物中实现自己。”(注:黑格尔:《美学》,第一卷,商务印书馆1979年版,第39页。)而当实践水平发展到人们的精力可以不必全部投放于事物内容和属性,而有能力集中于对承载事物内容和属性的形式的创造上时,我们说审美创造在人类历史上出现了。在审美欣赏和审美创造活动的共同推动下,人类的审美感觉、欲望、兴趣、情感以及审美观念、理想等得到了进一步的提高,进而形成了由这些因素统一而成的完整的人类审美意识。与实用意识相比,审美意识的特征表现在三大方面:非功利性、超越性、自由性。

文学可以成为各种社会意识的表现形式。由于各类意识内部结构不同,承担职能不一样,它们分属领域和表现形式也不一样。实用意识内部,观念、认识等理性化因素与欲望、情感等感性化因素相比处于主导地位。按其特点与职能,工具意识分属于了自然科学、语言学、思维科学等领域;规范意识分属于了政治思想、法律思想、道德伦理等领域。欲望、情感等感性因素在意识内部处于主导地位的审美意识,主要分属于了文学、音乐等艺术领域。某一意识归属于某一领域,以某一形式表现,并不具有天然合法性。在人类所有意识类型中,情感、想象、理想等作为不稳定的因素,在特定情况下都可能突现成为主导因素。此时,该种意识的最佳表现形式就是文学艺术。换言之,文学艺术的特殊性之一在于,它主要是审美意识的存在领域和表现形式,也可以成为实用意识诸种类的表现形式,还可以成为实用意识之下的个人潜意识和社会集体无意识的泄导渠道和形式。

意识形态指的是存在于一定的社会经济基础之上,由包括审美意识在内的各种社会意识形式和意识因素构成的、表现在各种意识领域中的社会意识的整体面貌和样态。按马克思的社会存在决定社会意识的原理,一定社会形态中社会经济结构的性质必然决定着该社会形态中存在于各种具体社会意识形式中社会意识的性质。因此,具体的社会意识无论归属于什么领域和分工形式,其社会性质都要受到经济基础的制约和支配,从而产生社会意识在社会性质上的差别和划分,各自形成特定的样态、面貌。另一方面,不管何种意识形式、何种意识因素只要产生并存在于某种社会形态之中,就有可能或多或少地、直接或间接地、显露或隐曲地体现出该种社会形态的社会性质。同时,它们会以体现社会同一性质为磁石,聚合成一个统一的、整体的意识样态。我们把这个体现一定社会形态性质的统一的、意识样态叫做“意识形态”。

文学不是一种审美意识形态。意识形态表示的不是意识的实体自身,而是意识的性质、样态,它不是由各种具体意识自身组成的,而是由各种具体意识的社会性质组成的。它要以具体的意识、观念为存在载体,却不以具体的意识、观念为自身实体的构成要素。具体说来,从社会结构划分看,每一具体的意识即可以从水平层次上归属于社会心理或社会意识形式;也可以从分工形式上归属于政治、法律、道德、宗教、哲学、艺术。从社会性质上划分,每一意识都只能现实地、具体地存在于特定社会中,该社会的特定经济形态决定着该意识同该社会全部其它意识因素一起,构成了具有特定性质的意识形态(注:参见李志宏《文学与意识形态关系讨论综述》,见吴

光正《文学基本理论问题论稿》,吉林美术出版社,191月,第31页。)。

文学既有一定的意识形态性,也具有对现存意识形态的超越性。我们说意识形态作为某一社会意识的整体样态,遍及社会意识系统的所有层面的所有意识都是它的体现者。然而社会意识如同世界上其他事物一样,内部存在着肯定与否定、保持与冲撞等对立因素。社会意识也恰恰是在两种因素的对立统一运动中发展变化的。具体说来实用意识与审美意识就是一对对立因素。处于意识结构现实层面的实用意识维护现实的品格要求它立足于现实、保留现实,并对不符合的其它意识内容、意识因素进行管束和抑制。处于意识结构超越层面的审美意识其超越品格要求它否定现实、指向理想。这样看来,实用意识(特别是规范意识)是一种专注于“在场的东西”的意识,也是与现有的意识形态保持同一性的意识。但作为对立项的审美意识却不是如此,一方面它要违背本性被迫成为一定意识形态的表现者,一方面又是它体现的意识形态的否定和批判者。因为它的超越品格要求它不注意“在场的事物”,它要冲破沉闷的现实束缚,去探寻表现世界背后的真实存在……“不在场的东西”。

综而述之,审美意识作为独立的意识类型不过是一定社会意识形态的表现者,不能单独成为一种意识形态。文学与意识形态不同质,文学是“一种意识形态”或“一种审美意识形态”的说法不能成立。当我们说文学具有一定的意识形态性时,其审美因素已经内在地包含其中了。意识形态性的现实实用特征和审美的非功利、超越及自由性特征使两者具有天然的相斥性,它们不可能融汇成为一个实存事物。所谓“审美意识形态”之说,不过是人为虚构和神化出的概念。

论文学的形象本质 篇7

论文学的形象本质

摘 要:文学的本质是形象。因为第一,文学语言的特性是它的构象性,本身并不是自足的,而是指向外部世界,目的在塑造形象,表现生活的感性形态,因此语言不能成为文学的本质。第二,文学的外在表现形式和内在存在形式都是形象。认为文学的本质是形象,可能遇到来自两个方面的反驳。一是认为形象没有普遍性,一是认为形象没有特殊性。但认真分析,这两种说法都是站不住脚的。

近些年来,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理论界不大谈文学的本质问题,有的学者干脆回避或否认文学的本质问题,然而本质问题却依然存在。文学理论不是杂多观点的偶然堆积,而是系列观念的有机组合。在这种组合中,总有几块基石存在,整个理论体系便建立在这些基石之上。文学本质便是这样的基石之一。对文学本质的不同看法,不仅在一定程度上决定着文学理论的基本走向,而且决定着文学理论的具体内容。因此,在对文学本质的`看法日益模糊、混乱的今天,重新探讨文学的本质问题,不能说是没有意义的。

讨论文学的本质,首先有一个讨论的角度和出发点的问题。因为文学是复杂的,任何复杂的事物其本质也不会是单一的。不同的角度和出发点,得出的结论也肯定不会一样。国内一般从意识形态的角度探讨文学的本质,从而得出文学是一种审美的意识形态,更具体地说,是一种用语言来塑造形象的审美的意识形态的结论。这种学说着眼的主要是从人类的整个活动中将文学区分出来,进行的是一种形而上的探讨,未能深入到作品之中。而文学作品乃至整个文学活动作为一个具体、复杂、系统的整体,对其本质的探讨不能仅仅着眼于整个的人类活动,满足于将它与人类的其他活动区分开来,更应着眼于其本身,从中探索出更为符合其本性的结论。由此可见,意识形态说虽然正确,但也不是没有局限,它透视了文学本质的一个方面,却忽视了其他的方面,而且就文学本身来看,有些甚至是更重要的方面。

笔者以为,探讨文学本质的最重要的角度与出发点,应当是也只能是文学作品。这不仅是因为在文学四要素中,作品处于核心的地位,也是因为作品是文学的思想、形式、功能等唯一的具有物化形式的载体,还因为在供我们研究的文学材料中,作品是最为可靠、最为准确、最为长久、也最便于操作的一个组成部分。可以说,文学的本质,归根到底是由文学作品的本质决定的。因此从作品切入,是把握文学本质的最好的途径。

从作品的角度出发,文学有两大要素,一是它所表现的生活,一是它用来表现这种生活的语言。在我们看来,表现在作品中的生活就是形象,因为形象不是别的,就是形式化了的生活,即是经过作家主体的把握、转换,去掉了其物质实在,只留下其感性形式的生活。[1]从这个角度出发,文学的本质便只可能有两个,或者是形象,或者是语言。

西方语言论文论反对文学的形象本质,强调文学的本质在于语言。这种观点是不正确的。因为第一,西方语言论文论的语言本质论是建立在“现实是语言的建构”和“语言的现实决定着思想的现实”这两大理论支柱之上的,而这两个命题虽然有片面的正确性,但在总体上却是不正确的,无法撑起语言本质论的大厦。[2]第二,不光文学文本由语言构成,非文学文本也是由语言构成的。要肯定文学的语言本质,首先得确定文学语言与非文学语言的区别。而在我们看来,文学语言的特性不是别的,就是它的构象性。这可以从三个方面加以阐述。

1

[1] [2] [3]

论文学形式的宗教精神 篇8

论文学形式的宗教精神

内容摘要:本文通过剖析《西游记》、《红字》、《天路历程》等宗教文学,从文学的视角对宗教精神进行了探讨。认为:宗教精神的基本向度是对人间苦难的博爱关怀和对超越存在的终极诉求;并以宗教文学的例子对宗教精神内在的悖论:人性与神性、理性与信仰的关系进行了剖析;最后,以宗教精神为尺度,对中国儒道佛(禅)文化进行了梳理性的评析。

关键词:宗教精神、终极诉求、人间关怀

一、宗教作为文学表现的重要维度

卡西尔说:“在人类文化的所有现象中,神话和宗教是最难兼容于纯粹的逻辑分析了”(1),意即宗教信仰是自明而不可追问的。但宗教难容于“逻辑分析”,却与感性形象的文学艺术天然结下了不解之缘。

纵观中外文学史,宗教文学的深厚传统就足以表明宗教与文学的密切关系。如中外文学史上都产生了《西游记》和《天路历程》这样的经典;而关涉宗教题材的文学,则更是不计其数,中外都有如《红楼梦》、《神曲》这样的名著;而进入二十世纪的中国文学,世纪初的现代文学史上出现了一批如苏曼殊、许地山、废名这样作为宗教人士或宗教研究家的文学家。世纪末的当代文学史则从汪曾祺的《受戒》、礼平的《晚霞消失的时候》宗教意识的复兴,到中期扎西达娃的《西藏:隐秘的岁月》、《系在皮绳扣上的灵魂》、《骚动的香巴拉》的文化反思,再到九十年代北村《施洗的河》,张承志的《心灵史》精神皈依等,都无不表明:宗教信仰是文学表现的一个重要精神维度。因此,在文学的范围内来论述宗教精神,就具有了重要的意义。

二、宗教精神概论

宗教精神,若以其作为文化精神的一般性论,大体脱离不了两个基本维度:一是超验意义的终极诉求;二是经验意义的人间关怀。而就各种具体的宗教,如基督教、佛教、伊斯兰教或者存有争议性的儒、道教等之间,其精神必迥然不同。譬如基督教文化精神就被公认为是受罪与救赎,并形成了西方的罪感文化特点。中国的儒道文化以及本土化了的`禅宗追求以人为本位,注重现世的生命享受,是一种重生主义,表现为乐感文化特征。至于印度的佛教,其文化特征非罪、非乐,而是苦,是苦感文化(笔者如此认为,未见其他论述),因此,佛教文化精神的基本内涵则是苦难与解脱,有别于西方基督教文化精神的罪感文化特征而形成另一种文化格局。而总体上,普遍认为:东方文化最大特点是“天人合一”,西方文化则“天人对立”。笔者以为:无论“天人合一”还是“天人对立”,根本表述的不过是人与神的关系,也就是人神是合一还是对立的问题。很显然,东方儒佛道都说成圣成仙成佛,人神可以转换,是合一的;而西方的上帝则永远{居人之上,作为人的主宰而存在,人神之间无疑是分裂对立的。由此,而构成东西文化的对立格局。

论宗教精神,若再以精神体验、价值、审美性及时代性而言,宗教精神以宗教性体验为基础,以对神的终极皈依为价值核心。其主体可以是作者也可能超越作者,按照“形象可能大于思想”原则,文本整体性形象所表达的宗教精神内涵,往往超越了作者的思想。并且,以宗教体验为基础的宗教精神状态往往蕴涵了审美性因素,又由于文学作为审美性的生活反映,与外在的历史社会密切关联,因此,宗教精神与其历史时代的文化精神也会息息相关。

如此泛泛而谈,当然不足以准确或者深刻剖析宗教精神的一般性。抛砖引玉,不过是为了界定一个审视的大致

[1] [2] [3]

傅雷论张爱玲之我见文学论文 篇9

很久很久没写日记了,来大学都快忘记写作了。

仔细想起来,还是高三好,每周一篇作文,虽然写的的是“八股文”,但那也是自己的“文学作品”,好的文学作品的精髓在于他的语言文字可以教化一个人的修养,可以提高一个人的人格素质。在如今这个腐朽、肮脏、龌磋、污秽的社会,文学作品的作用尤为重要,有时候觉得大学教育中语文不是一门必修课是大学教育的失败,大学生更应该学文学,这样才能净化心灵,不然大学生很容易被网络的各种腐朽、污秽的“糟糠”所毒害了。

如今大学生都变味了,大学生变得奢侈、铺张浪费、斤斤计较、势力、自视清高,想想,这种都是小学课本上的反面教材,如今居然都出现在我们自己身上了,为什早已忘却了课本上的正面教材呢,难道周总理的故事叫你铺张浪费了吗?难道《将相和》叫你为小事斤斤计较了吗?难道雷锋叫你走自己的路,管他人是死是活了吗?难道,难道……难道小学课本的那么多曾经让你孜孜受教的故事都成了陈年往事,忘却了吗。

我喜爱文学,因为文学作品在我情绪低落时可以激发我的斗志,在我遭遇失败时可以给予我胜利的希望。文学就像我血管中的血液一样流淌在我的身上,流经每一处神经,支撑着我的整个“代谢运作”,看一部文学作品,就像注入了一股新的血液,让人觉得兴奋,觉得全身得到了尽情的舒展,思想得到了净化,灵魂得到了释放。

圣人之所以为圣人,就是因为他的文学素养与常人不同,他的精神灵魂已经得到了升华。孔圣人留给我们的儒家文学,是应该值得每个炎黄子孙好好品读的:“人之初,性本善,习相近,性相远”;“三人行,必有我师”;“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怠”,这些道理多么值得当代青年去学习。翱翔于文学的天堂是一种享受,是上天给你的恩赐。

文学,今生有你的陪伴,全世界都不会在孤独了,有你的净化,全世界都是洁净的了,美好和谐的世界需要你的主宰。

论文学张力 篇10

论文学张力

内容简介 本文把文学张力界定为:在整个文学活动过程中,在各种对立的文学元素构成的统一体中,各方并不消除对立关系,而是互相比较、衬映、抗衡、冲击,使读者的思维不断在各极中往返、游移,在多重观念的影响下产生的立体感受。它具有四个特征:多义性,情感的饱绽,包孕矛盾对立,弯弓待发的运动感。分别从比喻、悖论、语法判逆和意、意境、叙事、角色等方面阐释张力的产生。文学张力中的美是一种“坚奥的美”,经历了惊讶-压抑、涵咏-释放两个阶段后,指向审美超越。优秀的文本建立在恰当的张力度的基础之上,使文本的信息量和由文本激发的'读者审美感受量都指向最大化。

关键词 张力 语言新秩序 审美超越 张力度

在文学理论中,“张力”一词源于英美新批评派理论家艾伦退特。1937年退特在《论诗的张力》一文中指出:“为描述这种成就(指在诗的价值的评判中处于核心地位的评判标准――引者注),我提出张力(Tension)这个名词。 我不是把它当作一般的比喻来使用这个名词的,而是作为一个特定名词,是把逻辑术语外延(Extension)和内涵(Intension)去掉前缀而形成的。我所说的诗的意义就是指它的张力,即我们在诗中所能发现的全部外展和内包的有机整体。”(1) 退特创造性地提出这一术语,并称之为“诗的共同的特点”、“单一性质”。随后,“张力”日渐引起文学理论界的关注,被用之于包括语言、结构、角色、情节等等在内的文学的各个层面的研究,这正如理论家梵康纳1943年所说,张力存在于“诗歌节奏与散文节奏之间;节奏的形式性与非形式性之间;个别与一般之间,具体与抽象之

间;比喻,哪怕是最简单的比喻的两造之间;反讽的两个组成部分之间;散文风格与诗歌风格之间”。(2)近年来,在中国文学理论界, “张力”这一术语也频频出现,但对其基本性质、原理和意义等方面几无专论。我认为,这是一个相当重要的理论范畴,有着丰富的理论内涵和重要的理论价值,应予以深入地探讨。

首先,究竟何为张力?

实际上,“张力”一词,最早见之于物理学。从物理学的角度讲,张力是物体受到两个相反方向的拉力作用时所产生于其内部而垂直于两个部分接触面上的互相牵引力,例如,悬挂重物的绳子或拉车的绳子内部就存在张力,我们平常还讲水的表面张力等等。物理张力的特征有二:其一,它产生于静止或相对静止的事物中,如挂重的绳子是静止的,拉车的绳子于车是相对静止的;其二,它是相互作用的力,不是单一方向的力,如拉车的绳子的张力就有向前和向后的两个方向,假如绳子脱了钩,就会失去向后的方向而被迅速地拉向前去,这时的绳子就是运动的,其内部的张力不复存在。

文学张力与物理张力有相似的特质:平衡态中包容不平衡态,“不动之动”的动态感;多种因素、尤其是相互矛盾因素的组合与相互作用力。我们可以对文学张力大致作这样一个界定:在整个文学活动过程中,凡当至少两种似乎不相容的文学元素构成的新的统一体时,各方并不消除对立关系,且在对立状态中互相抗衡、冲击、比较、衬映,使读者的思维不断在各极中往返、游移,在多重观念的影响下产生的立体感受。分而论之,文学张力具有这样四个特征:

其一,多义性。文学张力追求文本的充盈感,其基础在于文本的多义性,即力求在有限的文字空间容纳多种意义。按乔姆斯基的语言结构(深层与表层)论,文学语言的深层结构要远比日常语言的深层结构丰富得多,它大大扩

[1] [2] [3]